“卡尔伊坎的人传话说……”
下午重新开庭,由于海因里希临时变卦撤回作证,控方律师申请休庭,但辩方的梦幻律师团不同意,双方被法官叫进办公室紧急调解,宋亚正坐在被告席上等,斯隆女士走到他身后,小声耳语汇报最近进展。
“可以。”宋亚把手遮在嘴巴前,点头同意。
“你确定?”斯隆做最后确认。
“谁先认输谁得到宽恕,很公平。”宋亚说。
“那我开始和卡尔伊坎的人谈判?”
“肃静!”
斯隆正说着,法警突然喊道。
原来法官已经回来了,控辩双方律师也是,威尔加德纳对这边比了个大拇指,应该获得了满意的结果。
“嗯,你去办吧。”
宋亚把右手抬起,让身边的科克伦架着歪歪站了起来,他注意到控方的前库克县州检察官查尔兹气呼呼的,特别检察官和两位手下则面无表情,他们内部似乎意见有些不一致。
“由于一位证人无法到场作证并撤回了证词,下午的审理进程会做相应调整,都请坐。”法官示意大家坐下。
宋亚坐下后又回头看了眼,斯隆已经拉开审判厅的大门出去了。
“那么请被告人亚历山大宋进入证人席接受双方律师质询。”法官很快又命令。
“别紧张。”
科克伦附耳交待了句,然后配合法警将他的轮椅推到证人席旁边,法警打开证人席腰门,正要帮忙,“不用,我自己来。”宋亚笑了笑,自己拉住木质栏杆,双手用力,略有些艰难地将身体挪到了证人席的椅子上去。
现在他的右手边就是高高在上的法官,距离很近,左手侧后方是十二名陪审团成员,隔着一个木栅栏,前面是把守腰门的法警,他看到科克伦把空轮椅推回被告席,那边的梦幻律师团,以及隔着过道的控方检察官们的脸都看得很清楚。
旁听席依然坐满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现场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声清嗓子的咳嗽。
还有些细微的沙沙声,有人不时抬头打量自己,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由于不允许庭审直播,之后会被媒体用来刊登的那种现场素描应该就出自这些人之手。
他不是很紧张,脑子里还有闲心思考着卡尔伊坎最先妥协的事,其实海因里希这个局就是为卡尔伊坎专门设置的,那老狐狸竟然在射出临门一脚前跑掉了?他有点遗憾,但想想也不错,卡尔伊坎最先妥协,那阿美利加音乐网站案会比迪莱和哈姆林妥协要好解决得多。
“这样坐着没问题吧?”法官偏头看过来关心问道。
“没有,这样很好,谢谢,法官大人。”
除了椅子有点硬没什么不好,宋亚对他诚恳地笑了笑,然后又向陪审团成员笑着点点头,再抬手向苏茜姨妈、托尼、康妮、艾米丽还有抱着小雷加的玛丽亚凯莉打了个招呼。
“亚历山大宋,请宣读你的誓言。”
法官助手过来帮忙宣誓,“手放在……”
“噢。”宋亚把手按上圣经封面,另一只手举起,掌心向外,跟着对方念道:“我,亚历山大宋向全能的上帝发誓,我所有关于本案的呈堂证供句句属实,完全的,绝对的事实……”
“由辩方律师先进行质询。”法官说。
还是威尔加德纳,慢悠悠走近自己,“APLUS,你在一九九二年刚刚高中毕业对吗?”他头几个问题都是巴恩案发生时的一些基本信息,为了让自己消除紧张情绪。
“是的。”宋亚只用给予肯定回答。
“好的,在到达巴恩荧光剂工厂,总经理先生指证你下令让他将技术资料提供给华国企业之前,你的行程是怎么样的?”威尔加德纳问。
“我和玛丽亚凯莉……也就是我的前妻在洛杉矶进行商业表演。”宋亚回答。
“商演之前呢?”
都是套好的对话,“和拉里乔登导演、菲姬等人拍摄where is the love的MV,在比弗利山庄,我租的房子里。”
“当时菲姬是你的女友对吧?你和玛丽亚凯莉的关系仅是……”威尔又问。
“是的,我当时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宋亚看向已经把嘴嘟起来的前妻。
旁听者们也纷纷看向她,“这和本案有关吗!?”控方的查尔兹大声向法官抗议。
“请保持耐心。”威尔丢过去一句话,然后又问,“更早的事还记得吗?APLUS。”
“呃……我和哈莉贝瑞一道参加好莱坞的派对来着,你知道的,那边几乎天天有派对,我俩赶了好几场。”
“你还在其中一场派对中,和雪琳芬当时的男友发生过斗殴对吗?”
“是的。”
旁听席上有人已经笑出了声,玛丽亚凯莉的脸色愈发难看,宋亚感觉她似乎随时会暴起当众宣布那时已经和自己搞到一起的样子,心有点虚的低头躲避她目光。
“在去荧光剂工厂之后呢?”威尔又问。
“呃……在芝加哥和菲姬谈续约,我们大吵过一架,但很快合好了,一同进录音棚录歌。”
“再之后?”
“专心录歌,后来去纽约录where is the love的群星联唱,泡录音棚,和玛丽亚凯莉、华特阿法纳耶夫、艾斯库伯等朋友聚餐、开派对……之类,基本都是这些。”宋亚回答。
“这是相关人的证词,菲姬的、拉里乔登导演的、艾斯库伯的……当然还有玛丽亚凯莉的。”威尔指指那边的玛丽亚凯莉,把手里的文件分发给法官和陪审员。
“别拖延时间了!”查尔兹又坐在那喊。
“稍安勿躁。”
威尔继续问:“APLUS,你参加派对、聚餐还有录歌时都会饮酒对吗?”
“是的,喝酒、登台唱歌、录歌、赶场参加各种聚会、派对,然后喝更多的酒,嘻哈歌手的生活基本都是如此。”宋亚回答。
“那你还怎么兼顾生意!?”威尔露出前面铺垫这么一大堆的真实目的,夸张地假作关心。
“我……呵呵,我基本没空管什么生意。”宋亚也配合得很好,苦笑,“偶尔想起来时打电话给经理人问一问进度,就这样。”
“你对化工厂进行过深入研究吗?”
“没有,我只是听说那笔生意能赚到钱,于是……就投了。”
“你不关心?”
“呃,关心还是关心的,毕竟投了钱……但我不懂化工业,现在也不懂。”
“好的,我的问题问完了。”
威尔加德纳施施然回到被告席。
“控方律师。”法官说。
查尔兹冷笑了下,起身恶狠狠盯着自己走近。
宋亚也坦然看着他。
“APLUS,你那年高中毕业的成绩怎么样?”查尔兹问。
“还不错。”
“平均绩点是A!数学满分!”查尔兹大声对陪审员们说道:“你九三年跳一级考入了芝加哥大学,ACT分数也很高,四年后芝加哥大学毕业时的成绩又怎么样呢?”
“呃……”
他不等宋亚回答,“以优等生身份毕业!在几年间你还达成了一系列精明的投资,我提请陪审团注意,你们面前的这个人是位不到二十三岁的十亿富翁!也是全球最年轻的白手起家十亿富翁!而现在全米身家超过十亿以上的有多少人呢?仅仅六十多位!各位陪审员,请你们马上忘掉刚才辩方律师的刻意误导!在本案中,你们绝对不能用普通人的标准看待被告!APLUS是远比我们聪明,精力充沛的天才,全米国有多少人能欺骗到他!?我?你们?还是上午的总经理先生?都不可能!”
他说完发现情况有点不对,陪审团里的黑人女性目露赞许对APLUS微微点头,回头一看,特别检察官老头已在绝望的扶额叹气。
大厅里突然有些寂静,宋亚耳边只听到速记员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扭头和法官对视一眼,无辜地耸耸肩表示控方律师没让我回答什么。
“APLUS,你只用回答法官和各位陪审员,你是否命令过总经理先生,将那些禁止出售的技术资料让华国企业带走?”查尔兹赶紧往回找补。
“我不记得了。”宋亚回答。
“作伪证的惩罚很严厉噢。”查尔兹笑了,也用双手撑住证人席的木栏杆,脸距离宋亚近在咫尺,给压力,“你记得很多事,唯独把这件事忘了?”
“如果你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也会忘的。”宋亚回答。
“那可是笔大生意。”查尔兹说。
“我刚从洛杉矶赶回芝加哥,马上又要去纽约,我当时忙得根本记不清多少事,而且还宿醉。”
“你在撒谎!”
“我没必要撒谎,当然随你怎么看我。”宋亚直视他,“哦对了,我道歉,在某次选举中我支持过你的竞选对手,前州检察官先生。”
查尔兹不防被泼了记脏水但也没什么办法,“除了总经理先生,我还有当时在场的工人、安保人员以及工程师的证词,证据确凿。”
他转而开始给法官和陪审员分发文件,“巴恩公司的原拥有者之一,华尔街投资人爱德华先生也作证说就出售工厂这件事,他和APLUS进行了长期的艰难的拉锯式谈判,他表示APLUS的商业技巧非常高超,几乎拖到他们资金链即将断裂还剩最后一口气时出手,以最小的代价收购了那间工厂,而等APLUS转卖掉工厂时,投资已经赚了翻倍还不止!”
“呃,我说明一下,我没有故意和爱德华先生进行什么拉锯式谈判,或者使用拖延战术,我只是单纯的把这桩生意忘了,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专心音乐事业,还有……享乐。”
这该死的爱德华!老巴恩都没掺和的说,宋亚赶忙辩解。
“骗鬼去吧!”
查尔兹露出必胜的笑容,开始对陪审团演讲,“无论你们同情被告也好,欣赏被告也好,我提醒各位注意,本案的唯一关键是作为当时巴恩荧光剂工厂的老板,APLUS是否亲口下令让技术资料被带到禁止出口的国家。我们的证据链非常完整,他百分之一百该被定罪!”
“罪名成立!罪名成立!”
森尼韦尔,迪莱不停看表,看电话机,祈祷。
‘嘭嘭!’反锁的办公室门突然被人敲响,“别打扰我!”他不耐烦的大喊。
“开门!”声音是德明信的人,正粗暴地拧着门把手,“迪莱!把这该死的门打开!”
“FXXK!又有什么事!?”他只好起身去打开门。
德明信的人进来就猛推了他一把,“卡尔伊坎把我们卖了!蠢货!”然后气急败坏地将他老板桌上的杂物一把全呼掉,“你完了!迪莱!”
“现在还没有宣判!我没接到电话!”迪莱也冲他吼,扑到地板上把电话机重新拼起来,检查是否处于接通状态。
“对我们不重要了,你真可怜……迪莱,差两月就能成为亿万富翁,而现在……”
德明信的人狠狠将地上的杂物踢远,嫌恶地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迪莱,“算了,说再多也晚了……抱歉我们要为自己的利益考虑,再见。”
“嘿!到底怎么回事!?”迪莱冲对方的背影喊道,但没得到任何解答。
“我的新号码。”
下午四点,哈姆林准时在新落脚地点附近找了个公用电话,把号码报过去,“庭审怎么样了?”
“我一直在试图联系你,可总联系不上!”电话那头的人很焦急。
“对不起,我不能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哈姆林道歉。
“有一位关键证人没有出现,他撤回了作证和证言。”那人汇报:“但庭审还在进行,别人说有可能今天就宣判,或者继续休庭,一半对一半。”
“可以了,信息够了,谢谢你。”
哈姆林叹了口气,“从现在开始,我会不定时和你联系,刚才的号码作废,就这样。”
他迅速做出决断,挂上电话后招手叫了个出租车,“去长途巴士站。”用简单的西语向司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