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洲是个很倔强的人，余令看着他一路走来，凭借的就是这份倔强。</P>
所以当陆庭洲抱着舒玉霭的尸体低头不语的时候，余令就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是没用的。</P>
他叹了口气，默默退了出去，在一干兄弟期待的眼神中无奈摇头。</P>
就在所有人都无可奈何的时候，房门动了。</P>
“老大。”余令喉咙发紧。</P>
陆庭洲脸色依旧很难看，甚至和舒玉霭的尸体不相上下，一夜之间， 陆庭洲的黑发间已经冒出了不少白发。</P>
原本英俊青朗的脸上也长出了青色的胡渣。</P>
他怀里的舒玉霭早已失去生息。</P>
“带他走。”陆庭洲声音沙哑，如同一位老者。</P>
余令没想到陆庭洲居然主动抱着舒玉霭出来了。</P>
不过转念一想，陆庭洲怎么可能舍得真的让舒玉霭的尸体发臭。</P>
“车已经在外边等着了。”余令的目光从陆庭洲身上移到舒玉霭脸上。</P>
明明走之前还能生龙活虎地和老大吵架的人，怎么这一趟回来，就变成了这样。</P>
陆家手下以往出行都是嘻嘻哈哈的，但这次，车子往深山驶去，路上没有人发出半点声音。</P>
陆庭洲像是睡着了一般，闭着眼睛将舒玉霭揽在怀里。</P>
整理仪容的先生早已等候多时，医生也已经准备好取子弹。</P>
陆庭洲亲手为舒玉霭换上了衣服。</P>
衣服是陆庭洲让人回陆家老宅拿的，那是他准备给舒玉霭的生日礼物。</P>
第一次见舒玉霭穿西装的时候，陆庭洲便准备好了那件衣服。</P>
只是一直没找到适合的机会送出去。</P>
现在，陆庭洲帮舒玉霭理整了衣服，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的新婚丈夫，在那饱满的额头上落下最后一吻。</P>
舒玉霭的葬礼全程都是陆庭洲操持，虽然匆忙，但每一个环节都井井有序。</P>
“夜枭”来了人，送了舒玉霭一束花。</P>
陆庭洲站在墓碑前，余令等人被他撵了下去。</P>
其实余令很怕陆庭洲想不开，所以一直没走远。</P>
“小舒，抱歉，让你疼了，这里很冷，你要常回来看看我。”陆庭洲眸光闪动，眼中满是悲戚。</P>
风从墓碑上方呼啸而过，吹得陆庭洲多日流泪的眼睛发酸发疼。</P>
“你走了，我怎么办。”陆庭洲再也忍不住，本以为他不会再流泪，可看着墓碑上舒玉霭的照片，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发疼。</P>
没人回答陆庭洲的问题，他在墓碑前站了很久。</P>
但没做多余的事。</P>
他跟着余令回了陆家老宅，那个叛徒被抓到了。</P>
陆庭洲冷眼看着眼前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人。</P>
“老大，你杀了我吧，是我对不起舒哥。”</P>
“为什么？”陆庭洲语气冷冽，眼中满是杀意。</P>
叛徒浑身疼得厉害，本以为自己已经死路一条不怕死的人，在对上陆庭洲的目光后下意识往后缩。</P>
“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们拿小彩威胁我，我没办法。”</P>
小彩，是他的对象。</P>
陆庭洲突然笑了，笑着笑着走出了地下室。</P>
之后陆庭洲还是像以前一样处理陆家的事，但却很少露面，几乎都是余令在和他对接。</P>
“老大，你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个星期了，出去走走吧。”余令进来的时候，满屋子都是烟味。</P>
屋子里开着灯，开着所有灯。</P>
“小舒不喜欢外出。”陆庭洲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早先那悦耳低沉的嗓音已经被尼古丁摧毁。</P>
舒玉霭生前总喜欢背着他抽烟，还怕黑，又不喜欢外出。</P>
陆庭洲那个时候太忙，没时间陪舒玉霭，把他的小舒丢在了家里。</P>
“老大，要是小舒看到你这样，他会难过的。”余令走到陆庭洲面前，将那剩下的烟都抽走。</P>
进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陆庭洲怀里似乎有个什么东西，现在他看清楚了，是个粉色的兔子。</P>
陆庭洲手上戴着舒玉霭给他戴上的戒指，而舒玉霭那枚则串成项链戴在陆庭洲脖子上。</P>
即使烟被拿走，陆庭洲也无动于衷，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兔子，喃喃道，“昨晚你都没来我梦里。”</P>
“老大，你别这样。”余令想要把兔子也拿出来，他记得手下说这兔子是舒玉霭送的。</P>
原本安静的陆庭洲像是被拔了毛的老虎，突然抬手拍开余令的手，整个人警惕地抱着兔子往后退去，“不许碰我们小舒！”</P>
余令发疼的手停在空中，嘴巴不可置信地张大。</P>
僵持之下，余令只好妥协。</P>
之后余令试图找心理医生来开解陆庭洲，但却适得其反。</P>
陆庭洲非但没走出来，甚至出现了幻听和幻觉。</P>
“别说话，听小舒说。”陆庭洲打断了医生的话。</P>
余令几次躲在角落里抹泪。</P>
但没办法，陆庭洲自己不愿意走出来，没人可以替陆庭洲做决定。</P>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某一天，陆庭洲突然恢复了正常。</P>
他让人给他修整了头发和胡须，又让造型师给他弄了造型。</P>
“老大要去哪里？”余令虽然高兴陆庭洲能走出来，但还是觉得陆庭洲这个举动太奇怪了。</P>
陆庭洲格外亢奋，让人去把他种在花园里最贵的几株花都裁剪下来。</P>
“去和小舒约会啊。”陆庭洲语调微扬。</P>
舒玉霭死之后陆庭洲烟草摄入过多，嗓子已经彻底坏了，很少能发出这样带着愉悦的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