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过忠心之后,这事儿就算完事了。赵守正便把话题转回到圣躬上,关切询问皇帝近来有没有吃药啊,感觉如何哇,让皇帝感受到他们真诚的关怀。
这本就是赵守正所擅长的,一番嘘寒问暖下来,让万历皇帝十分受用。自然而然,话题渐渐远离了雒于仁,气氛也融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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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好容易才见上一面,也不能光哄着皇帝。下次见面也不知猴年马月,还是要尽宰辅之责的。
几位大学士又劝万历要以保养为重,清心寡欲、戒怒平情,圣躬自然康愈。
就是隐晦的提醒万历,你有病也是自己作出来的。人家雒于仁给你开的方子其实没错,你就是得了酒色财气之病。
但用这种方式委婉的方式说出来,万历自然不会生气。
“这次的事情,教训十分深刻。正如老臣前年所奏,皇上太长时间不露面,外朝必生猜测。猜生妄议,才会谣言四起,总那憨货会信以为真,自会上本劝谏,陛下最后还是不得清净啊。”赵守正又哄孩子似的劝道:
“所以陛下啊,虽说圣躬以调养为重。可今后一月之内,或两三次,或三四次,总要间或临朝才是。只要皇上时不时露露面,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陛下自然自然耳根清净。”
“朕要是痊愈了,岂会不上朝?祖宗庙祀大典,更是要亲行的。还要圣母生身大恩,也要时常定省……只是腰痛脚软,行立不便,徒呼奈何?”万历先唱高调,后摆困难。总之一句话,我还是得宅着。
赵守正几个暗叫好家伙,才知道皇帝都好久没去给太后请安了……御宅族可真行啊!
几人互相看看,知道皇帝死猪不怕开水烫,这次的事情都不能接受教训的话,怕是不用指望他会再露头了。
还是操心下一代吧。便由许国恭声道:
“臣等久不瞻睹天颜,纵有浅薄之见也无法面陈。今日幸蒙宣召,敢不披肝沥胆?实在是册立东宫,系宗社大计,俯望皇上早做裁定!”
万历闻言一阵头大。他之所以躲着大臣,起先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此事。
那边他跟郑贵妃都已经在神前起誓,要立三皇子为储君,还签字画押,没法悔改了。这边群臣却非坚持‘长子主器’,而且占据了大道理,据理力争,也是他没法正面反驳的。
而且这帮鸟人还得理不饶人,就像现在这样,一点不让他喘息。弄得万历就像怕见债主的债务人一样,一想到要跟他们见面就头大,然后就托病不跟他们见面。
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宅着,越来越视上朝为畏途了……
但这次万历自己给自己设套。既然说自己身体不好,还不知道还能不能好,当然要早立东宫了。而且当着大学士们的面儿,拖字诀不能太难看,总还要说些漂亮话的。
好一会儿,万历才憋出一段答复道:
“朕知道,朕无嫡子,则长幼自有定序。其实郑贵妃那边也再三陈请,恐外间有疑。但长子犹弱,总是生病。朕给他求了一卦,说他八字弱,等长大点儿再加盛典吧。”
万历这话,首先是稳住赵守正等人,告诉他们自己知道长幼有序,不会让人插队的。然后帮郑贵妃澄清了一下,说人家没打算让自己儿子上位啊,还帮着皇长子说话呢,就是怕了外头说三道四,好像她在捣鬼似的。
说到这儿,赵守正等人眼睛都亮了,全都精神一振。心说莫非新年新气象,皇上也终于想通了。
然而万历话锋一转,老调重弹,又拿朱常洛年纪事儿。为了能把事情拖下去,甚至连算卦的都搬出来。
这下几位大学士不好再强求了,人皇帝都说了,皇长子八字弱,担不住。他们要是还强求立储,那不成存心害他了吗?
遇上这么个水磨工夫上乘的皇帝,一般大臣都得给磨得没了法子。
但有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实几位大学士也没奢望今天能立太子,他们这招叫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赵守正便道:
“先不立储也行,但皇上前年答应过为臣,让皇长子八岁出阁读书的。现在他已经九岁了,因为圣躬有恙已然耽误一年,蒙养豫教正在今日,绝对不能再耽误了!请陛下命其出阁读书!”
“请陛下命皇长子出阁读书!”众大学士一起附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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