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上校,一旦战事不利,那样会让炮兵连队陷入危机的。”胡安中校振振有词道:“按照陛下颁布的操典,这时候应该你的部下组成方阵……”
“带上你的野战炮,明天到涧内去!这是昨日总督阁下的命令,你要抗命吗?”萨尔悉多目光阴冷的盯着他。
“好吧。”胡安中校颓然点头。总督代表国王陛下统治殖民地,对辖区内的所有人拥有生杀大权。虽然不能判处他这种贵族军官死刑,但可以抗命罪囚禁他,然后把他押回新西班牙接受审判,那也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了。
接到命令的炮兵们,便大声咒骂着将佛郎机和铜发熕重新装车,然后驱赶着不听话的骡马上船渡河。
这两种野战炮的轻便,只是相对重炮而言的,但依然有四五百斤的重量,运输起来依然很不方便。
此时又临近中午,牲口都热得直打响鼻。炮兵们脱掉身上的盔甲,使出吃奶的力气,用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小小的炮兵阵地从河对岸转移到了涧内。
快要中暑的炮兵们,这才得以休息一下、喝水降温。歇息了一个小时,他们便在军官们的皮鞭和催促下,顶着烈日完成了装填,一阵炮击清理了最后的路障!
那厢间,邦板牙人也终于重新整队。他们的头领肯万亲自手持‘贡沙’……就是一面铜锣,用锣槌敲击出急促的锣声,催促着他们向前冲锋。
“副爱高!”西班牙军官们的命令声;‘铛铛铛’,邦板牙人的贡沙声,同时在壕沟中的华侨们耳边响起。
所有人都感到,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他们已经不能再退,甚至也不能缩在壕沟中,因为邦板牙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要是让这帮该死的番仔冲到濠沟前,他们就只能被居高临下,活活捅死了。
虽然露头就会遭到炮击,但这时候已经没得选了!
“妈的,跟他们拼了!”西门青挣扎着要从担架上起来。
“不,你们的牺牲已经足够了,接下来该我们保护你们了。”高二爷却按住了西门青的肩膀。
“不错!”陈美那把精美的短铳早已不知去向,他拎着一柄大关刀,对华侨们喊话道:“福佬仔,不怕死,就甲伊拼!让红毛鬼和番仔永远牢记,中国人是不怕死的!”
说完,陈会长便以跟年龄不相符的矫健,纵身跃上了壕沟,舞刀杀向邦板牙人。
高二爷、刘学升等侨领也紧随其后,用各种姿势爬上壕沟,跟着会长迎上了邦板牙人。
就连黄三老丈也在子侄的拉扯下爬上了壕沟,跟着一起往前冲……
“杀啊!!”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中,华侨们无分老少,潮水般涌出了壕沟,朝着邦板牙人扑上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主动进攻,邦板牙人明明应该高兴才对,他们心中却不可遏制的,感到阵阵恐惧。
双方互相投掷标枪,西班牙人的火炮也不断洗礼着华侨冲锋的队伍。华侨们成片成片的倒下了,后面却紧跟上,真似一浪接一浪的潮水一般!
就连女人和孩子也拿起了武器,准备等男人死光了接着上!
哪怕平时再市侩再怕死,但在最危险的时刻,一定会拼死一战,而不是束手待毙!这——就是中国人!
眼看华侨和邦板牙人就要短兵相接了,西班牙人身后的河面上,忽然枪炮声大作!
西班牙军队猝不及防,像割麦子一样,被撂倒了大片。
萨尔悉多上校茫然转头,震惊的看到,河面上出现了十艘龙舟样式的平底船!
其船身比龙舟要宽些,但依然很狭长。船舷低矮,两舷各置船桨二十支。强壮的桨手们在鼓手的指挥下,飞快而有节奏的划动着船桨,在河面上急速前进!
这些船上不设篷窗,船舷两侧各安装三门大佛郎机、三门‘加特木’迅雷铳!
此时大佛郎机以一分钟六发的速度,向整齐列阵的西班牙人发射霰弹。迅雷铳也不断喷射火舌,以连射火力洗礼着猬集在一起的西班牙士兵。
“是我们的人!”壕沟中,本来在药物作用下已经昏昏欲睡的西门青,听到那熟悉的‘哒哒哒哒’声,一下子惊醒过来,用尽力气高喊道:“老少爷儿们,公子的援兵到了!”
海警舰队的先头部队,竟然提前了一天!不,提前了一天半赶来了!
“开火!”
“开火!”
“开火!”射击的号令再次响彻涧内,但不同的是,这次是用中文喊的!
“犯我同胞者,虽远必诛!”
ps接着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