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个头!”何文尉白他一眼,对众人下令道:“赶紧去堤上跟县尊会合去!”
“哎,好。”
官吏们便赶忙出去衙门,上了各自的轿子马车、也有骑着驴的,也有下步走的,闹哄哄朝着朝阳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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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几十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踏着木屐的身影,正冒雨走在吴淞江堤上。
跟吴江县那用条石垒成的百里江塘相比,昆山县这条土堆的江堤简直差的不是事儿。
连日下雨,已经将堤面浸泡的又松又软,踩上去泥泞不堪,让人走在上头十分艰难,脸色更是十分难看。
直到进了一个瞭望水位的草亭子,为首的一干人才摘下了斗笠,解开了蓑衣,露出一张张或白或青,神色难看的脸来。
正是赵守正父子与顾大栋、郑若曾等几位昆山大族的首脑。
狗大户们昨晚都住在城里,赵守正天不亮就让人把他们都叫起来,然后请他们引路,顶风冒雨来巡视江防大堤。
这会儿,他们已经从小澞河口的南山寺,沿着吴淞江往东走了十里了。
自然一个个全都累成了狗。郑若曾这样的老人家,直接一屁股坐在蓑衣上,话都说不出来。
让狗大户们没想到的是,大老爷一个文弱书生居然神态如常,脸上看不到一点疲惫之色。
“很不容乐观啊。”赵守正看看众人,神情严峻道:“江堤修得太矮,也没够下桩子和围挡,怎么抵挡今年的洪水?”
赵二爷来前恶补过,知道若修土堤抵御洪水,是要先隔一尺深深打下一根木桩,每根木桩起码入土三尺。
再在木桩后,横着钉上一排竹竿,做成一道结实的竹木围篱。有了围篱抵挡江浪的冲击,才能垒土成堤,筑起一道还算坚实的江防。
“以前也是一板一眼做的。”顾大栋苦笑一声,答道:“但江水一涨上来,就得填土堆高江堤,竹木围篱根本承受不住,直接就成段成段的断掉。上任老父母便索性不再劳民伤财,只要求顶过夏收就算胜利了。”
“只要没来飓风,土堤也能顶一顶,无非就是不断加厚嘛。”戴家的族长戴了顶高帽,一脸认命的答道:“一来飓风,风高浪急,竹木围篱根本顶不住冲击,所以冯老父母这样做,不失明智之举。”
其余几位士绅也七嘴八舌,基本一个论调……我们昆山就这熊样了,只要能撑到夏收完了,淹就淹了吧。
反正九月份水一定会退,反正新修的县城结实着呢,不怕泡……
赵守正听出来了,他们都不愿意劳师动众、大兴土木,便看向郑若曾道:“不知开阳先生有何高见?”
“呵呵,回老父母,老朽当然希望堤防永固,再无水患了。若能看到昆山重为鱼米之乡,死而无憾呐。”
问题是,能吗?
郑若曾将了赵守正一军。
“本官坚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赵守正目光扫过一众士绅,信心十足的高声道:“就让我们先从守住这段江堤做起吧!”
“是……”士绅们稀稀拉拉应声。
“诸位好像信心不足啊?”赵守正神情一沉,暗道果然又让我儿和青藤先生说着了。
“告诉本官,你们怎样才能有信心?!”
“修堤首先要花钱,很多的钱……”士绅们便硬着头皮道:“昆山穷啊,县里没钱,我们也没有。没钱什么也干不成。”
说一千道一万,狗大户们都在担心,老父母一早把他们揪到大堤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他们都怕被新县令趁机敲竹杠啊。
却见赵守正潇洒的一挥手,朗声道:“钱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本县自己能解决!”
是吧,儿子?
ps昨天快十二点才写完三更,所以今天只能边写边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