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睁开了眸子,眼前一片模糊,一个人影在面前恍恍惚惚晃动着,那个熟悉亲切的声音还在耳边一遍遍回荡着,“凌云,凌云……”
慢慢看清了面前的人那张再熟谙不过的脸,他的意识却依然还在游离着,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那张颠倒众生的绝世容颜上,双颊苍白得如同光洁的细瓷,隐隐泛着丝缕清冷的光;他复又闭上了眼睛,喃喃道:“这是在哪儿?……我死了么?……”
那女子眼眸里氤氲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不,你没有死,你还好好的……”
凌云迷离的眸光一眨不眨望着对方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微弱道:“春儿……”
“哎。”练南春贝齿咬着嘴唇轻轻点点头。
“我……我不是在做梦么?”凌云的嗓音有些沙哑,或许是那些烈酒烈毒伤了他的喉咙。
练南春眼眶微红,鼻尖凝起酸涩,颤声道:“不,你不是在做梦,这是真的……”
凌云挣扎着想坐起身,却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眼前一阵阵的头晕眼花,不由又倒了下来。
练南春慌忙扶住他,带着几分嗔责道:“乱动什么,不要命了?”
“告诉我,我为什么没有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凌云的面庞因为痛楚而愈加惨白,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他微微喘息着,就势倒在她的怀里。
“先不要急着问这些,你心中的那些疑问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总之,你没有死,你又躲过了一劫。”
练南春声音温温柔柔,像在哄着一个情绪激动的孩子,“志超,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安心静养,一定要保重自己,好好地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好吗?
凌云听话地点了点头。在她的面前,他不再倔强,不再执着;在他的面前,她也不在冷血,不再凌厉。
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喜与感慨,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冬天的午后浪漫而惬意,慵懒的阳光透过雪白的窗棂映进房间里,在凌云的病榻前织成一片斑驳陆离的图案,像是冬日里唯一温暖的存在,驱散着凛冽寒意的同时,也在温暖着人的心扉。
这时帘笼一挑,赛仲景练榭中走了进来,见凌云醒来,自是高兴。
凌云向她见礼、致谢后,三人坐在一起,便娓娓谈起了此次劫后余生的坎坷经历。
原来那次凌云与练南春劫法场去救杜正海、事败后两人便失散了。
练南春伺机逃出京城,又回到了神医山庄的那所农舍,一边照料着受伤的姑姑练榭中,一边打探凌云的消息,策划营救之法。
“当时丁进之奉了李瑞允之命,查抄了晋陵王府,抓捕了王府里所有的人;然后又把目标锁定在了出逃在外的浣玉郡主身上。”
说到这里,练南春略略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李瑞允一边安排人搜索浣玉郡主的消息,一边又把矛头指向了你。你的父亲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白白送死,于是便心急火燎地跑到李瑞允那里去求情。”
“这些我都知道。”凌云有些不耐烦地颦了颦剑眉。
——瞧,沉不住气的毛病又犯了!你说这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能改改那毛毛躁躁的性子呢?
p:谁说我们男主毛毛躁躁沉不住气了?谁不知道曾经的刑部尚书府侍卫统领,现在的侯爷府大公子凌云是一个如何云淡风轻、沉着冷静的人啊;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到了你练大小姐这里便不由自主变成了这个样子而已。嘻嘻,捂嘴窃笑中……
言归正传。练南春心里吐槽着,不由微微勾了勾了唇角,弯成一个戏谑的弧度,“那你可知道我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吗?”
“哦?愿闻其详。”瞅着对方带着几分撩拨的目光,凌云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败下阵来,口气也软了几分。
练南春潋滟的眸光一转,望向凌云道:“是丁进之身边某个家人悄悄飞鸽传书通知我的。”
“某个家人?……“凌云困惑地望着她一眼,颇感兴趣地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