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呆了半晌,默然道:“告诉朕,他是怎么死的”
凌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痛感与挣扎,默然道:“此事牵涉甚广,可否允许凌云单独向圣上禀报此事”
皇上凝眉思忖了一下道:“好吧。”
凌云轻轻舒了口气,沉郁的脸上现出一抹欣慰之色,叩首道:“谢过圣上。”
皇上冷笑一声道:“不过凌云,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些日子来你犯下的罪行,万死难辞其咎,朕虽然答应暂时不杀你,可如今却是死罪暂缓,活罪难逃!否则又将何以服众、何以平民愤凌云,你以为如何”
凌云心里一凉,黯然垂眸,哑然道:“凌云但凭圣上处置。”
皇上寒芒掠瞳,透出无尽的森冷和阴寒,厉声道:“好!如此朕就先对你施以薄惩,以儆效尤——来人,把凌云带下去,杖责一百!”
什么,杖责一百在场所有人瞬间都被这个数字给惊到了。皇上这得对凌云怀有多大的怨气、才会怒目切齿说出这样一个耸人听闻的数字来啊——这分明就是把人往死里整的节奏!
常青公主听到皇上一字字挤出牙缝的那些令她胆战心惊的话语,脸色霎时变得煞白,身体亦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不等她反应过来,两旁行刑的侍卫已“哗”的涌了上来,不容分说狠戾地挟持起了她的儿子。
令她不解的是,面前那个即将被粗暴凌虐的人此时却异乎寻常的平静。
他像是没有痛感一样,带着几分自嘲之意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慢慢从地上站起身,一语不发随了众侍卫向堂下走去。
望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被推推搡搡带了出去,常青公主只觉心胆俱裂。
她跌跌撞撞几步抢到皇上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道:“臣妇泣血叩拜,恳请圣上饶过凌云此次的刑罚,凌云之刑罚臣妇愿意代领!”
皇上一怔道:“皇姑这是何意凌云所犯罪行死有余辜,朕现在只是对他施以薄惩,皇姑何以阻拦”
常青公主泣道:“一则凌云如今身上伤势未愈,再也禁受不起任何刑罚的折磨;二则凌云虽然有罪,但他一心一意只为查清太子之案,其忠心耿耿,苍天可鉴;
“三则凌云乃是臣妇的儿子,试问世上又有那个母亲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承受磨难而无动于衷只求圣上看在臣妇面上,放过凌云这一次!……”
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
——唉,儿子,儿子,他是你的儿子……又来这一套,又跟朕打感情牌——真是无语了!他犯了这么大的罪行,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你儿子,朕就可以徇私枉法、轻易饶过他吗
皇上有些无奈地冲常青公主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
他略略踌躇了一下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凌云是皇姑的儿子又能如何如果朕此次放过了他,下次又何以惩戒他人皇姑,恕朕不能答应你。”
——皇上真是好绝情啊!难怪人们都说:无情最是帝王家,唉,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
皇上轻飘飘的几句话,却像一柄重锤,毫不留情地击打在了常青公主的心上。
她心里一阵惨然。那一刻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如果不是有两旁侍女搀扶着,她恐怕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她呆了半晌,忽的挣扎着起身,头也不回向堂下走去。
外面行刑场地上,凌云已被剥去衣衫,露出了赤膊脊背;两名侍卫粗暴地挟持着他的臂膀,另两名凶神恶煞的侍卫正在恶狠狠地行刑。
脊杖打在身上,杖杖见血;转眼凌云光洁的脊背上已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凌云觉得全身已痛得动不了了,眼里与舌底都泛着冰冷蜇人的寒意;他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咬了下去,鲜血溢出,顺着他惨白的面庞缓缓流下,滴在胸前雪白的衣襟上;红白映衬,斑驳淋漓,直令人心冷神凄。
“三十五……四十……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
惨痛的凌虐还在疯狂持续着,也许是处于某种特殊的恶兴趣,就是喜欢看着帅哥被虐,行刑侍卫高声报着数,眼睛透出的是毫不掩饰的兴奋与邪肆。
中午刺眼的日光透过旁边稀疏的花树诡异地映在他的脸上,身上,光影斑驳,惨淡如霜。
钻心彻骨的痛感在加剧着,凌云额头上冷汗淋漓,全身的力气也仿佛被一点点抽空了,渐渐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眼睁睁瞅着面前那血腥惨烈的情形,常青公主只觉自己的心好像被决绝地掏出、无情扔在了冰天雪地里一般,浑身上下都冷透了,牙齿亦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她痴痴望着那每一次落下的脊杖——每一下血淋淋地打在凌云的身上,却仿佛重重击在了她的心上。
她像发疯了一般冲上去,不顾一切俯伏在凌云的背上,用自己娇柔的身子紧紧护住了浑身是血的儿子,撕心裂肺地吼道:“快住手!……要打就先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