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已由皇妃莫水灵口中得知了周山的基本情况,也包括他本人的脾气秉性。
周山是一个性格内敛、行事低调的人,平时罕言寡语、对上司惟命是从,而且也不会过分地表现自己。
当时凌云听了,心中不由暗暗庆幸;因为言多必失,如此一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周山这个角色反而好扮演了。
他以前与周山并未有过多少交集,只恐在李之山身边呆得时间长了会被窥出破绽;既然周山性格如此,自己平时只有少说话、多看事为上了。
却说李之山,带着刘遇杰、“周山”及数十名大内侍卫来到了丁府。
客厅里面,丁进之、李瑞允等人都在;而出乎凌云意料的是,自己的父亲何禹廷居然也在其中!
李之山将昨天晚上绮霞阁闹刺客及今天在御书房中皇上召见之事约略择要地说了一遍。
凌云在一旁滞立着,他的表情犹如一张面具,没有任何的波澜在脸上浮现。
而他心中汹涌起伏的情绪却没人能够体会得到。
默默望着与自己只有咫尺之遥的父亲何禹廷,他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像一根又尖又细的针狠狠扎着般,一阵阵钻心彻骨地作痛着。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痛恨,酸楚,压抑,矛盾……那种绝望的痛苦是如此的清晰,熟悉,在他心口上面徘徊着,延绵不绝。
而对父亲身边的李瑞允、丁进之等人的痛恨之情,已在心里不自觉地忽略了。
却说李瑞允,听了李之山的一番陈述,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何禹廷,带着几分揶揄的口气道:“何大人,您的这个儿子可真有通天彻地、覆雨翻云的本事啊,只可惜他现在已是独木难支了!”
说到这里他略略停滞了一瞬,眉间阴鸷顿生,“哼,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折腾几天!如果有朝一日再让我抓到他,我会让他比上次还要痛苦百倍!……”
何禹廷脸色霎时变得极为难看,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他一语不发,径自起身往外走去,脚步显得有些虚浮。
望着他孤寂冷清的背影,李之山鼻子里哼了一声,“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摆什么臭架子!”
丁进之唇角一弯,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道:“他就是这脾气,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咱们现在言归正传,只说说这些宫人宦官该如何处置吧!”
李瑞允目光森冷,唇角抿成一条直线,“冯林吗,断断不能留。他知道的太多,万一落到凌云他们手里,后果将不堪设想。李统领,这件事就交与你去办吧——记住,一定要做的干净利落。”
李之山垂手恭谨道:“好的,这个李公子只管放心。”
李瑞允用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声音依旧和缓道:“还有灵姑,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再留在宫中也没什么用处,给她定个放逐之罪,让她出宫罢,我这里正缺人手哪。”
李之山道:“是。”
李瑞允又道:“其他人吗,就如那个昏君说的,‘该逐地逐,该杀的杀’,你们自己看着办好了。”
丁进之、李之山连连称是。
李瑞允瞳孔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划过,忽然道:“还有丁大人,您的府中现在正潜伏着一个重大的隐患,难道您没有觉察出来吗”
丁进之不由脸色一僵。
李瑞允已然霍的站起,抖手一扬,袖中一道白光飞出,直击窗棂。
只听窗外有人惨呼一声,脱身以逃。
众人大惊失色。
李之山一愣之下立时回过味来,“一鹤冲天”,飞身从窗口跃了出去,急冲冲尾追那人而去;刘遇杰与“周山”亦随后跟了出去。
李瑞允与丁进之也随之跟到了院中,但追赶的人与被追的人早已消逝在视野中了。
丁进之惊魂未定,下颌线条亦绷得紧紧,喃喃道:“怎么会……”
李瑞允剑眉扬起,狰狞地冷笑了一声,“丁大人,奸细在您的府里潜伏了这么长时间,难道您就一点觉察也没有吗”
丁进之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瞧那背影与声音,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难道是新来的”
急忙吩咐左右去传代理管家丁义——原来自从丁玉荣死后,便由丁义代理府中大小事务。
须臾丁义惶惶而来,屏息凝神,垂首侍立,聆听训教。
丁进之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双眸因为愤怒变得猩红,眸底那强烈的不满与诘责之意已是呼之欲出。
“方才李统领他们追赶贼人的情形你们也应该见到了吧!那人可是咱们府里的人么,究竟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