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正与凌云那双黯淡疏懒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双眼睛空茫,冷漠,如两潭没有生气的死水,让人看了只觉心灰意冷,凄神寒骨。
练南春芳心不由痛苦地抽搐起来,她抛下长剑,一记巴掌狠狠甩在了凌云的脸上!
凌云那轮廓分明的俊脸立时被剧烈的疼痛所覆盖,他颀长的身形一个趔趄,险些跌倒;紧紧咬着的嘴唇亦渗出一抹血迹。
练南春只觉恨极,她怒不可遏地嘶吼着,像疯了似的扑上前,一边哭一边在凌云身上又捶又打。
凌云紧锁的眉头和被利刃似的冷风拂过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的身形一动不动,任凭对方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自己身上,任凭对方在自己身上发泄般地肆虐着。
最终,他颤抖着手蓦的扣住了她的手腕,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拽进自己怀里,粗暴而执拗。
练南春娇柔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扑倒在他身上,紧闭的双眸满是泪水,瑟瑟抖动的睫毛像在水里浸泡过一样;她又哭又笑,如痴如狂。
凄风冷雨中,一对久经磨难后终于冰释前嫌的有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两人一起回到了赛仲景那处农家小院。面对赛仲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两人脸上都有些讪讪的,颇不自在。
正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赛仲景已笑道:“你们也不必难为情了,有什么事能瞒得过我老人家吗方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练南春眸光流转,薄嗔浅怒道:“好啊姑姑,你居然跟踪我!”
赛仲景嘴角漾起浅浅的弧度,不咸不淡地开了腔,“就算我老婆子做事欠妥,可是你们两个行事就无懈可击了吗春儿,我先问你,方才我苦口婆心劝你们两个重归于好,你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一辈子都不会理他,怎么方才一见人家就立刻变卦了呢难道我老婆子的话就这么不顶用唉,想来真是令人齿冷心寒啊!”
练南春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
赛仲景又转过脸来数落凌云道:“还有你,瞧你方才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还真令人同情,老婆子心生恻隐,语重心长地开导了你那么多,说的话纵然算不上什么金玉良言,可也总是发自肺腑吧!
“可你却是不以为然,依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怎么现在突然变得这么精神了唉,现在我总算相信了那句话:爱情的力量是无穷的——春儿的一句话比我老婆子的一箩筐话都管用啊!”
凌云早就领教了赛仲景的乖张脾气,此时面对她的讽刺挖苦也不辩驳,只是点头称是。
练南春美眸轻扬,小嘴一撅道:“好了姑姑,您的怨气发泄够了吧该言归正传了吧!”
众人不禁笑了。
众人在融洽和谐的气氛中交谈着,倾诉着自分别到现在这么多年来发生的事情,说到感伤处不禁扼腕叹息。
凌云在谈论中才知道,这位号称“赛仲景”的世外名医原来是练南春的小姑姑练榭中。
练南春的父亲练亭中共有兄妹五人:练亭中排行老三,那四位叔伯姑姑分别是:老大练楼中,老二练阁中,老四练轩中,老五练榭中。
现在练楼中、练亭中、练轩中已先后过世;只有练阁中、练榭中兄妹尚在人世……
众人忆及往事,自叹人世变迁、物是人非,不由得感慨万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宝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面带仓皇之色。
赛仲景问道:“怎么了”
宝儿望了一眼凌云道:“方才听山庄的两位探事的弟兄说,凌大侠的那位杜姓的朋友好像出事了。”
“杜正海……”凌云不由悚然一惊,“他怎么了”
宝儿道:“听说数日前他独闯侯爷府欲行刺何禹廷,事败被擒——后来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凌云呆呆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知道那里凶险重重还要冒死前往”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为了你呗!”练南春白了他一眼,叹道:“你这么多天没回来,为了救你,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好冒死前往了。
“你们两个人啊,吃亏就吃亏在做什么事只凭一时的意气用事,却不考虑清楚事情的利害与后果——精神可嘉,做法却有待改进!”
凌云岂是吃亏的主,剑眉一扬,立时反唇相讥道:“你只说我们两个有勇无谋便了,何必拐弯抹角”
“看来我说话又过头了!”练南春眉心微动,随之笑了。“好了,咱们言归正传,商议一下如何解救杜正海的事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