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一片荒郊旷野上。一座新立的墓碑前,伫立着一位白衣飘飘、潇洒俊逸的青年男子。
这白衣男子正是凌云。
往日的情景历历在目,又浮现于眼前。
当他快马加鞭,风风火火赶到小山屯风沙渡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俞氏母子的居住之所,见到的却是一副喋血满地、惨不忍睹的场面。
应传霖的妻子俞氏及大毛、二毛、三毛、紫燕几个孩子都倒在血泊之中,早已死去多时。
他悲愤之下刚要探手去扶他们,忽然闻到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暗叫一声“不好!”
身形如电,动作急速,一个优雅潇洒的“鹞子翻身”,犹如浮光掠影般飞身从窗子翻了出去。
平沙落雁,跃出数丈远。这时,只听身后轰的一下,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回头,只见身后烈焰熊熊,原来的几间小茅屋已土崩瓦解,灰飞烟灭,弥漫在一片浓烟烈火之中……
好危险哪。他惊魂未定,忽闻一阵狂浪的笑声。
在自己周围伏兵四起,皆是些青衣蒙面之人;为首的是一位面罩白巾、体态婀娜的白衣道姑,她身边侍立着一位花枝招展的妖娆女子。
“空色吴春心”他立时认出了她们。
空色道姑又撩又欲的凤眼眯起,微微勾起一边的唇,带着几分狎昵的口吻道:“凌云,你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在贫道这种妙计埋伏之下,能够全身而退的,迄今为止大约只有你一人吧!
“不过这样也好,像你这么人品一流、俊逸洒脱的美男子要是真就这么给炸死了,贫道还有些舍不得呢!哈哈哈……”
凌云剑眉扬起,寒芒掠瞳,怒斥一声:“无耻贱人!——”
长剑出鞘。然后是一场惨烈的厮杀,他终于脱身而去。当时那惊心动魄的激烈场面至今还在眼前萦绕,挥之不去。
他轻轻吁了口气,复又望着那冰冷的石碑。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只见杜正海一身黑衣、一脸冷漠,缓缓向这边走来。
凌云剑眉微微颦了颦,沉声道:“杜兄。”
杜正海眉头紧蹙,嘴角轻扬,冷笑一声道:“亏得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在此缅怀故人,你可知道京城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
杜正海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上挑,冷漠又沉稳,“浣玉郡主要成婚了。”
“什么……”凌云脸色倏的变了,半晌才问:“跟谁”
杜正海道:“侯爷府二公子何成麒。”
凌云只觉浑身一阵冰凉,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更白了。
他痴痴伫立着,半晌无言;良久方默默低下头去,深邃幽冷的眸子深深凝视着腰间玉带上佩戴的那只晶莹绮丽、玲珑剔透的玉如意,轻噫了一声,没有说话。
杜正海眸子微眯,眸光凉凉地望着他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凌云漆黑的眼瞳犹如化不开的浓墨,眸底掠过一抹幽然空茫的神色,木然道:“我早已将她休弃出门,她也不再是我的妻子,她成不成婚,与谁成婚,又与我何干”
杜正海带着几分嘲弄的口吻道:“就算是这样,但是兄弟二人同娶一妇,这等乱了人伦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岂非贻笑大方”
凌云眼梢之下氤氲着一抹浅浅的红,肃杀嗜血,“你不要说了!”
杜正海眸色阴鸷,薄唇吐出的字冷如淬冰,“我为什么不能说,眼见你的结发妻子与你的同胞兄弟结为连理,姓凌的,难道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你还是个男人吗”
寒光一闪,凌云探手出剑,剑尖倏的逼上了杜正海的胸口。他瞳眸紧缩,宛如凛冬的寒霜,怒声道:“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杜正海冷笑道:“凌云,你可是第二次这样用剑对着我了。纵使你心中有气,也不该发泄到我身上啊!”
凌云无力地垂下剑尖。他仰起脸,轻轻吁了口气道:“杜兄,对不起。”
然后回转身,一步一挨向前走去。
杜正海在后面道:“你要到哪里去”
凌云不回答,只是径自往前走去,头也不回。风萧萧兮,拂动他雪白的衣衫,猎猎作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