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凌云挟了杨振离开侯爷府,施展轻功、脚下如飞疾行出数里,然后便在京城一个巷口停下来,静静地等着那位白衣蒙面人追上来。
他先小心翼翼地扶了杨振坐在一边,骈指封住了他伤处周围的几处穴道,以防失血过多与毒性蔓延。
他见杨振脸色苍白,神色痛苦,不由紧张地问道“杨振,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杨振轻轻摇摇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微弱道“现在感觉还可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肩头的伤麻酥酥的,一点痛觉都没有,凌大哥你看看,是不是那只飞镖上有毒啊?”
凌云急忙打开火折子,上前仔细查看他肩头的伤势。
此时他伤口流出来的血已然凝固了,连同衣服黏糊糊地粘连在了一起。
凌云借着火折子闪烁的光,看清了他的伤势,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他看到杨振的伤口附近流出的血,颜色发暗发黑;隐隐还有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子。
凌云不由心里一沉,脸上却不动声色,若无其事道“你放心,没什么大碍的。咱们在这里先等一等那位前辈,他医术高明,或许有办法救治你的。”
杨振无力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凌云亦取下了脸上的面巾,仰起脸来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了。天上银河耿耿,玉露零零;地上树影斑驳,风移影动。
这时那位白衣蒙面人终于上来了。他身形飘忽,轻得恍如一缕鸿毛,倏忽间便到了凌云的近前。
他望了望正在翘首以盼地等着他的凌云,不由地微微一笑,在距离他几步外的地方停下了。
凌云急忙起身迎了上去,冲着他一拱手,恭恭敬敬道“练前辈几次救命之恩,凌云没齿难忘。前辈在上,请受凌云一拜!”说着俯身一揖,深深地拜了下去。
原来这白衣蒙面人正是名号为常溪居士的、那位姓练的白衣老者。
几个月前,凌云被何成麟暗算并打落悬崖,生死攸关之际,多亏这位姓练的白衣老者出手相助;此次亦然,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杨振就危险了。
此时练姓老者见凌云对他施大礼参拜,急忙闪于一旁避开他的大礼,走上前双手搀住他道“凌统领言重了!凌统领如果还记得老朽的恩德,就请答应老朽一件事情。”
凌云道“什么事?”
练姓老者神情庄重道“请凌统领对练南春手下留情。你可以去杀天枭的任何人,但绝对不可以伤害到她!”
凌云呆了一下道“前辈提此要求,凌云委实不能明白原因所在,烦请前辈不吝赐教。”
练姓老者轻噫一声道“唉!有些话现在还是不说的为好,而且我想以后你会明白的。老朽只是请求凌统领能答应此事——成与不成,但听凌统领一句话!”
凌云心中愈是困惑,说道“即使我可以答应暂时不杀她,可是难保别人会怎么样;而且她罪孽深重,到时候只恐怕谁也救不了她!”
练姓老者道“只要有凌统领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至时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发生,那也是天意。”
凌云心里不由一阵怅然,轻叹一声,良久没说话。
他缓了缓心神,又冲着那练姓老者拱手一礼道“前辈在上,凌云恐怕还要麻烦前辈一件事情……”说着他转过脸,望了一眼旁边的杨振。
不待凌云再说下去,那练姓老者已接口道“凌统领可是说的你这位朋友的伤势么?不用担心——”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递上前道“你的这位朋友中的是杨婆子的九鸩之毒,这是解药红粒内服,白丸研碎后外敷。”
凌云双手接过,连连称谢;同时心里也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练姓老者又意味深长道“老朽尚有一言,不知当讲否?”
凌云道“凌云恭听前辈教诲。”
练姓老者道“世道艰险,人心叵测。凌统领宅心仁厚,却不要太过相信身边的人,谨防真小人与伪君子的暗算,对人不可尽抛一片真心。”
对方的话语正好言中了凌云的心事。他默默点头,沉声道“多谢前辈指点,前辈金玉良言,凌云必当铭刻于心,时刻谨记。”
练姓老者抬起头望望天色,月亮已经有些西斜了,便道“时候不早了,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转身欲走。
凌云忽然道“前辈请留步!”
白衣老者停下身道“凌统领还有什么事吗?”
凌云沉吟了一下,他斟酌着字句,小心翼翼道“凌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前辈既然也姓练,却不知您与练南春究竟是什么关系?”
练姓老者的身子似乎猛地颤了一下。他背对着凌云,脸色藏在黑影里,凌云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只见他茫然的望着前方,身体僵直,半晌没说话。
然后他便轻噫一声,旋身而去,袅如一阵清风,转眼便消逝在茫茫黑夜之中。
凌云凝视着他远去的方向,剑眉蹙起,久久无语,似乎若有所思……
杨振夜入侯爷府遭到埋伏、并受伤之事不免又引起府中人等的一些波动;所幸的是杨振的伤势并不致命,且又有解药,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只是刑部尚书府又伤了一名精英,只令吕文正痛心疾首。痛定思痛,痛何如哉?
而且这件事可以使的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刑部尚书府中的的确确是出了奸细;而且这人就在身边;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现在再也不能姑息纵容了,必须要想方设法把奸细揪出来。
紧张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刑部尚书府上下。
在刑部尚书府中,有一人最为惴惴不安,这人就是董武。那天去侯爷府报信、出卖杨振的人正是他!
其实他并不知道何府大公子的真实身份,他只是按令而行,只道何成麟不过是天枭的一条眼线罢了。
其实,他从内心深处并不愿意伤害与自己共事多年的兄弟,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为之。
当他昧着良心做完这些事后,只觉惶惶不安;尤其是在这么严峻的形式下,他更是害怕会一不留神,露出蛛丝马迹。
此时他唯一的精神支柱便是兰珠。在后花园中,两人瞅着四下无人,方提心吊胆地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兰珠道“你在送信前后没有被什么人发现、跟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