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自豪为现代之人,犹未历经如斯盛况。记起曾在京城之外的演武,不过区区千人规模。
而眼前,却是数以三十万计的铁骑。想那三十万何其轰动,所至之地,草木尽摧,一望无垠的绿野,转瞬间化作了黄土之域,马蹄之下的土地,被踏得比辗压机还要光滑平实。
这绝非夸张,而是事实的真实写照。
尤其是那些骑兵,他们的铁蹄翻滚,令李安脚下的城墙都似随之颤栗,他们的接近便似天摇地动。
这等场面,非亲历者难以凭空想象,唯有身临其境,方能深刻体会那刻骨铭心的惊悚。
而此刻的李安,目送着远方骑兵的渐进,毅然命人擂响战鼓。
战鼓的轰鸣,并非即刻发起攻势,而是承载特定的讯息——告知城中每一位守军,敌人正逼近。
实际上,无需鼓声,那些经验老练的士兵已凭震动之微妙,预测敌军骑兵的数量,并且他们已在有条不紊地备战。
然而,那些初涉战场的新兵,他们的紧张之情明显映入李安的眼帘,尤其那些火枪兵,握枪之手已泛出苍白。
这不足为奇,初登战场之人,自有其惧意。他们之所以能保持相对镇定,皆因李安的铁血训练,否则,恐怕已惊惧失色。
毕竟,初战之兵往往伴有种种不适,悍勇善战者,往往出自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军。
这亦是为何一旅老兵能击退十旅新军的缘故——他们心中无畏,视敌如无,方能爆发出真正的战力。
随着骑兵的不断逼近,传令兵在李安与城墙监视点之间奔走传递,不断地更新敌人的距离信息。
“李将军,敌军已于三里外止步。”传令兵的声音清晰传入耳中,李安轻轻颔首,心中的筹算如棋手移子,一一落定。
他的视线转向身旁的副将,尤其是当目光掠过石柱时,便见这壮硕的汉子浑身是劲,嘴角的笑意几欲溢于言表。
目睹史情此等兴奋模样,李安内心的紧绷也不由舒展了些许,却还是忍不住斜了他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瞧你这模样,竟是兴奋得像个孩童见了糖。难道这铁浪涌来,你竟一丝惧意也无?”
石柱闻言,嘿嘿一笑,露出如狼一般的白牙,用那似雷的嗓音豪迈回应:“将军何出此言?以将军之谋,这些蛮夷如羔羊入虎口。他们不过是送上门来的功名,俺只担心他们太少,不够俺的刀剑喝饱而已。”
副手之勇,让李安心中涌起战火。他笑了笑,肃然点头:“说得好!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以我军火铳之利,这蛮夷纵有万众,也不过是炮灰。”
他高声下令:“传我将令,全军备战,防敌偷袭。”
四周的守军纪律严明,立刻响应。火枪兵们手中的火铳装填着火药与铅球,火把子静置一旁,随时待命点燃引火索。
敌或远或近,未可知其来意,故未急于点火,以免火把子徒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