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莲之于武学,原本不过是一场纯粹之兴,郭有志之学,彼此相勉。
然而当涉及生命,她的内心不禁泛起波澜。
“正是如此。”李安语气淡漠,不带一丝情绪地回答道:“届时,的确将有无数生命付诸东流。”
“那又当如何是好?”彩莲语带惊慌,此时的她,似乎措手不及:“我无非是想探索未知,岂有意为祸人间?”
李安轻笑,声音中带着宠溺与理解:“我的小傻瓜,彩莲,若非将你的研究成果赋予我大梁军队,那么同样会有无数生命如秋后落叶般凋零。我大梁军力不振,外敌必然虎视眈眈,正如你所见辽东战事,后金野蛮之辈已逞凶犯我疆土,无数百姓命丧蛮刀之下。若我军日益式微,更多的国将如饿狼般嗅到血腥,狂涌而来,啃食我大梁百姓之骨。但若我军手握刚猛火器,足以庇护天下苍生。细思之,究竟是宜有敌人倒下,还是任由我大梁子民、军队百口俱呜?”
“那我情愿敌人多些凋零。”彩莲毫不迟疑地给出答案:“我大梁百姓,终究是我等同胞。”
李安欣慰地抚摸着她的秀发:“正是这般想法才对。”
“但为何他国要兵临城下呢?难道和平共处不宜人吗?”彩莲心有所感,幽幽出声。
李安轻轻将她拥入怀中,语气温柔:“这人心啊,永不知足。若我大梁国势昌盛,他国自会俯首称臣,纳贡朝拜。但一旦国运颓废,他们便会伺机而动,如饥饿之狼,瓜分我梁肌肤。然而,我亦不怪他们,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此乃自然之理。因此,我正整军经武,发展武备,便是为了让我大梁不仅自保,且能在世道中亦主风云。”
彩莲轻啐一声:“呵,你果然喜欢这般逞强。”
李安戏谑地回应:“彩莲乖乖,看你似乎也颇享受被朕如此宠溺。”
“哼,你又要欺负我?”彩莲眼含秋水,半是嗔怪半是期待。
李安轻笑:“长夜悠长,何必空梦一场?不如让我多宠溺你几回。”
彩莲羞涩中带着无奈的抗议:“你这个淘气郎君,呜……”
……
从北山军机司归来,日子已在悄然间匆匆流逝。此次行事,不虚此行,非但采莲一事得以顺遂,更于军中见识了未来之光。采莲之人,已洞悉涟发枪之秘,信步间便将新式武器呈现于世。
未几,李安抵达皇都,随即与群武官同往西郊,观摩那因新意而成立的火枪卫营。那些为火枪卫备的万把火器,每件银百两从洋人那换来,火药与子弹更是耗银三十万。可谓是血本无归。李安心知,此等火绳枪在欧洲早已被弃如敝屣,彼岸之人现下恐怕已换新式涟发枪矣。欧洲商人,善于此道,以低劣之物换取高价,记得他们最喜将船载玻璃珠,奔赴非洲,换金矣。
那破旧的火枪哪堪百两银子?火药与子弹更是不值一提,我大梁自产之物,远胜其质。如此一来,火枪卫的建立,费用累积几近百五十万两,实为荒唐至极。同样银两,足以建一支万余重甲骑,养之亦宽裕。
然而当后军都督府众人看到火枪卫并非所望之强悍,反不如弩手之利害,遂心灰意冷,将之弃之脑后。昔日天之骄子,一时间跌落尘埃,士气低迷,日常操练无不敷衍应付。昔日每一人皆是精英中的精英,今成了尴尬之物,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突如其来,后军都督府高层亲临火枪卫营,左指挥使汤镇邦率队列迎接,然而那五千六百人之阵列,却是萎靡不振,喊号之声,更是无力。黄镇安左都督,面对此景,既尴尬又恼怒。他不解皇上何以兴致勃勃来此,不知皇上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