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如急切补充:“降税本为慰民心,若政令仅施行一载即止,民心反倾,朝廷何以服众?”
孙铁生久默后起身,言辞严肃:“粮商之辈,不耕而食,以资本驱利,囤积居奇,乱我天下。然彼等日渐富态,奢侈糜烂,与辛勤耕者天壤之别。众粮商,纳税有限,贡献国库不过寥寥数额。然臣私下勘查,其年交易额至少三千万贯,巨流如此,国家仅得微薄之利,真乃荒谬至极。臣主张,当从其交易中抽十之一,三千万贯税收,乃公道之举。”
三千万贯!
众人皆惊,此数额足以弥补减税之损,且粮商易于御,比之农户更为驯服。
尤其在皇上近月对粮商屡施政策、严加打压之下,粮商对朝廷已生畏敬。
李安心知,只要严查,必无人敢大肆逃税。
众大臣内心动摇,纷纷献策。
商贾素被士大夫所鄙,自商身上征税,无人心存芥蒂。
他们非议是否,而直接商议如何实施,确保无漏。
穿越而来的李安,虽懂商人之于社会亦不可或缺,好商能流通货物,使国家资源广袤,同时为朝廷增税演绎,然心中明白,此举实为不得已之策。
在如今的大梁帝国,商贾们的贪婪已令李安难掩不悦。
他们虽在财富汇聚中添了市井流通之繁荣,却对帝国的赋税不甚上心,致使重税之负仍旧压在了寒门疲农之肩。
那些金库空虚的日子,让李安有意在商税上动刀,正值此时,不受宠的孙铁生却意外地主动深入粮商税收之纷,提出反思,让李安不禁发出会心的笑声:“寿国公,如今何以肯与朕言谈?”
回想前半月,李安揭开王远阳一案的真凶之后,虽然明知是卫铮所为,却找了个借尸还魂的罪人,令他在闹市受刑。
孙铁生欲带妻女哭诉,李安却不为所动,一则以病假之由,一则称缠身政务,使得孙铁生在众多官员的屡次说和下,无奈吞下这苦果。
自那以后的半月,孙铁生虽常出席朝会,却沉默不语,对李安的询问亦是充耳不闻。
李安近来修身养性,心知对孙铁生亦有亏待,故不与计较,反而觉得孙铁生此举,犹如童子般闹脾气,竟带些让人忍俊不禁。
孙铁生终于开口,虽然面无好色,却是肯与李安对话了:"陛下,老臣有所顿悟。臣子身处朝堂,君意如命,生死听之。陛下能忍怒善诱,不计前嫌,屡与老臣交谈,足见陛下胸襟宽大,明察秋毫。老臣残存朝中,既是提醒陛下警惕奸邪,亦是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与奸佞斗争到底,决不让他们败坏朝纪,祸国殃民。"
言至慷慨之处,孙铁生情绪激昂,唾沫横飞。
李安对此只是淡淡一笑,挥手示意不必计较。孙铁生虽数次令他反感,但毕竟忠诚于大梁多年,不结党营私,忠心耿耿。除之无益,反思人才各有其用。
孙铁生接着道:“陛下,除了粮商税外,其他商业税种亦须严加管理。一旦税收征管得当,我大梁财政危机自能迎刃而解。然而监管之难,防漏征收之繁,防税官腐败之对策,每一环都是重重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