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三个人都没人说话,肖俞紧皱眉头,心里有些难过, 他不知道大盆栽说的那句话,究竟是因为生气胡说的,还是心里一 直这样想的,虽然他也知道他和大盆栽现在这样,只要她说分手, 那自己确实没有任何挽留的余地,但是要他怎么受得了,那么多年, 她于他而言,都要成为了一种执念,他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希望刚才那番话,只不过是她一时瞎说的,不然这个东西会成为一根刺,留在他心里,就像是她以前明明带着李子豪回去,两个人还在一起同床过,可自己提出和她一起,她却搪塞自己,那时候自己也是伤心的,可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提要求,不是自己卑微求她爱自 己吗?在这场感情里,本来就是他患得患失,他从来就没有胜算不 是吗?愈发觉得难受,肖俞索性不再去想了。
我在另一边,一直在思考着刚才肖俞的话,我确实说的有些伤人了 , 可我认为我说的也是实话,未来太多的不确定性,往往只有把当下过好,说白了,未来就是一张虚拟的蓝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只想把当下过好,做好我该做的,我给不了他承诺,只能在这一秒说自己可以和他在一起,但下一秒,我们也可以吵架,谁也不理谁不是吗?这件事,我是一定要去做的,我想收养向睿,未来的事交给未来,我相信自己可以把他和团子照顾好,可确实也要和父亲商量一下,当初我不顾反对,将团子抱回家,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是我用行动证明了我可以养着她,老爸才没有说什么,这次只怕我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所以我得想办法,一定要好好和父亲说, 而且还不能揍我,现在的我已经比当初更有能力,也不靠谁,我凭 什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小团子坐在父母中间,很为难,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爸妈吵架了 , 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吗 ? 可自己真的很想和小睿哥哥在一起,她不知道这样会让老爸和老妈变成现在这样,谁也不理谁,左看看右看看, 父母都把视线转向窗外,害,在车里的气压是能够把自己杀死的节奏,司机在前面,接单那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那么不和谐的家庭,本来想搭话的心思瞬间被压下来。
转了一趟大巴车,我们 才回到家,刚好看见老头正在送李子豪过来,是那一帮公益团队,他们要离开了?我们从这边过去,两边撞见,伍嘉城还给我打了招呼, 我点点头, “ 以后有空再来,慢走”,我说道,肖俞一个人一直在前面走着,丝毫没有要等我的意思,我也懒得去计较,毕竟现在他还在生气,晚点再去和他好好说说。李子豪看着我们这样,大概也知道了可能在闹矛盾, “ 姐姐,回来了”,他主动和我打招呼,我点点 头, “ 嗯嗯,你要走了吗?”,“ 是啊,公益要到下一个地方去了,所以要提前去”,我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点头,老头在旁边说:“ 你和肖俞怎么回事啊,他直接走了”,我还没说话,小团子在旁边就已经回答了: “ 老爸和老妈闹了点矛盾,老爸凶老妈了 . . . . . . . ” , 我紧急封住她的嘴,这孩子,知道也不要说啊,多丢人,李子豪脸色变了变, 虽然他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但肖俞作为男人,凶女人不对吧, 更何况还是女朋友,有什么不能好好说,老头眉头一紧,肖俞那孩子看起来也不是随便凶人的,一看就知道绝对又是自己女儿犯了什么错事,这么大了还是那么不省心,两个人不会打起来了吧,等下回去再问问。
老头又把注意力转移到李子豪身上,一直在叮嘱他要注意身体, 工作不要太晚,有时间再过来,有空打个电话,还给他准备了好多草药,特产,这比送我出去的时候还要费心不少,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等到李子豪上车,他朝我们挥了挥手,我和老爸才离开,一路上,老头一直在问我是不是我把肖俞惹毛了,是不是我又干了什么事,还说一些: “ 人都还没娶你呢,你就不能收敛点脾气, 都那么大人了,还控制不住”,我委屈的要死,泪失禁体质,让我没 忍住,眼泪喷泉一样,一直在往下掉,父亲以为是他说话太重了, 于是乎就没再说话,生怕下一秒我会直接爆发,团子看着老妈在哭, 只能拉着她的手,轻轻安慰道: “ 老妈,你别哭啊,回家我和爸爸说”,我转头,没有接话。
车子开到一半,李子豪突然叫停了,和队长说了几句, “ 我还有东西落下了,明天我再过来吧,你放心,不会耽误太久的”,伍嘉城点点头,说道: “ 可以,你晚两天都没关系,我们就在附近,不会去的太远”,李子豪让队长先把他的东西带过去,自己背着包下车了,他明明知道他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但是看着姐姐那时伤心的样子,他 有些心疼,他只是想回去看看,希望肖俞不要太过分,不然他真的会和他抢,等到晚上七点的一班车来,他坐上了回来的车。此刻, 另一边的肖俞和我和老头,就坐在老房子的客厅,老头就像劝架的老师,让我们俩给对方道歉,我头一歪,拒不承认错误,肖俞看着我也冷哼一声,老头索性搬了个板凳,坐在我两面前,问着旁边的团子, “ 小团子,你来说,事情是怎么回事”,小团子抬头看着我,又看肖俞,如实说道: “ 外公,是我和老爸老妈说,我想带小睿哥哥回来,然后妈妈说要和爸爸商量,两个人就吵架了,在车上一直都不说话,一直到现在”,老头 “ 哦?” 的一声,肖俞这才开口, “ 叔,小槿说她想收养那个孩子,我就是在劝她好好考虑,毕竟现在我们都忙是吧,我已经是在很尽量的挤出时间来照顾团子,先不说养一个孩子到底容不容易,就看她现在,我们本就无力再去顾及”,话音刚落, 老头将手上的杯子重重的放在桌上,吓得肖俞没有继续往下说,老头一脸凝重,朝我这边沉声问道: “ 闺女,转过头来,和爸爸说,刚才肖俞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知道老头生气了,每每这个时候,越平静就意味着火气越大,我不敢继续沉默,我是怕他的,弱弱的点点头,老头说了句: “ 肖俞,你把小团子带出去,我和小槿说说”,肖俞好像是发现了老头这个样子,大盆栽不死也要脱层皮,这架势像极了电影里的关门放狗,于是也顾不上本来还和她闹矛盾,立马替她求情道: “ 叔, 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是头脑一热,等会就不会那样想了,您别怪她”,我本来低着头,听到他这样说,立马抬起头, 很无语的看着他,不会说就别说了,等下只会更惨。
“ 你还记不记得你收养团子那会,我怎么说的?”,“ 凡事量力而行”,“ 然后你呢,你还是一意孤行收养她,这些年,我可以不管不顾那些风言风语,因为我不跟人家过,所以别人的嘴我也堵不上,但后来,你确实也没有靠谁,将她当亲生的养,我也才松口,认她当我的亲外孙女,但如今,我不说你什么功成名就,你确实赚了点钱,有能力去收养另一个孩子,可你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要考虑不再是你自己能不能,你说说你以后有孩子了,可以一碗水端平, 对他们还像以前吗?你别急着反驳我,只是任何人都会有的私心”,我站起来,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内心百般觉得不舒服, “ 那以后就不生啊,那孩子那么可怜,他的父母将他抛弃在那里,我最讨厌那样的行为,就算有苦衷又怎么了,如果不想养,那就不要生啊,生而不养,他们不配做父母”,老头直接拍桌子, “ 小槿,你不是人家父母, 不要妄自去揣测别人,那孩子如今在托儿所,自有人照顾他,况且他已经十岁了,就算你养着他,难道以后能保证他会照顾你后半生吗?还你不生,在我这,你可以不生,因为你弟弟妹妹在,我都无所谓,可肖俞的父母会愿意吗?你问过肖俞,难道他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吗?你一句话轻飘飘,要伤了多少人的心”,我也不甘示弱,心里就认定我那样做就是对的,其实我常常也会这样,每次都喜欢做决定,马上就要去做,下定决心的事,我就从来没有退缩过,所以这一次,也一样, “ 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行吗?现在我只想收养那个孩子,其他的不想管,反正你们怎么说都没用”,见我态度如此强硬,老头也是再也忍不住,觉得我在瞎胡闹,一巴掌就给我乎了过来,打得我脑袋嗡嗡的,我倔强的不说话,眼泪落下,我也不管, “ 你就是倔,你看看你,那时候带着孩子,多少风言风语,你不心疼, 我心疼,现在都三十多了,自己的事情还是这样,说什么就什么,不管不顾的,你以后这样怎么能行,你以为我想打你啊,我年年自己一个人在这,看着别人儿孙满堂的,我也羡慕,你小的时候,我亏欠你太多,你说去北京上学,我没说什么,你说出国就出国,一去就是四年,我也没说什么,现在好了,是太放纵你了,你现在就喜欢头脑一热的做事,那怎么能行”。
肖俞听着动静不太对,在外面敲着门,焦急的说道: “ 叔,叔,您别动气,小槿不是故意的,叔,别吵了”,我站在原地,任凭眼泪一直掉,像极了小时候,我打了隔壁家的孩子,父亲不问缘由将我打了那一次,就是不肯认错, “ 爸,我再说一次,我一定会收养他,他以后怎么对我无所谓,现在的我只想好好对他,您说的没错,小时候你确实亏欠我,你不知道我年年才能见你一两面,我内心有多渴望, 自己去挑水,冬天洗衣服,洗菜做饭,明明我也还需要被人照顾,但是我就要承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重担,我知道您辛苦,所以 从来不和你说,我被领居家孩子欺负,被他们骂我是没父母的野孩子,你可知道我也会难受,小睿就和那时候的我一样,谁不期盼有一个家,肖俞那里我自己会去说,我可以自己养他,带他出去都可以,这一次,我想这么做”,说完,我打开门,往外快步走去,我需要找个地方冷静冷静,不想面对他们任何一个人。
肖俞刚想追过来,就被老头喊住了, “ 肖俞,别管她,让她冷静一下,你去了,她反而觉得心烦”,肖俞只好停住,先安抚老头。 我一路暴走,通往村口的路灯全都开了,我找了个石墩子坐下,委屈的 擦着眼泪,我不知道,村口有一个人正在向我缓缓移动,李子豪也没想到,刚走过来就看见她在那里哭,看起来让人心疼极了,肖俞呢, 为什么没有跟着来,想了想,李子豪还是走了过去,从兜里拿出一张纸,她面前。 我看着一只手停在我面前,抬头就撞进他的视线,路灯下,他站在光里,冲我微微一笑,落在李子豪眼里,她挂着泪珠的眼角,泛红的小鼻子,微微肿起的左脸,发丝在风中被轻轻掀起,无数的委屈,那一刻,喷涌而出,她哭出了声,李子豪心疼的想伸手抱她,可想到什么,手只能停在半空中, “ 姐姐,你别哭啊,没事的,总能解决的不是吗?不要哭了好不好”,可我止不住,不知道为什么,以往我就算是哭,在肖俞面前,我从来都是忍,父亲面前,我也总是忍,在我眼里,哭是懦弱的表现,可现在,是我这那么多年来,哭得最委屈的时候,不管不管放肆的哭, “ 姐姐,姐姐,不哭了不哭了”,他蹲下来,像哄小孩一样,那只安慰的手,停在半空中,微微颤抖,因为他总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但眼前的她哭得太厉害,他没再说话,一直静静的看着她,为什么你哭得我觉得放手是一种错误,姐姐,为什么我们会变成现在的你和我呢, 我伸出去的那只手到底该如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