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时候冯紫英哪里还能不明白,所以赶紧蹑手蹑脚离开,心里却也落下一块大石头。
妙玉那边也就罢了,但是岫烟的心意他却是明白了,真要让妙玉来为岫烟讨要一个妾室的身份,对岫烟未免就是一种羞辱了,自己大大方方去找那刑忠夫妇说一说,坦坦荡荡,光明磊落,还怕那刑忠不喜出望外?
冯紫英回到自己府里时,黛玉都尚未离去。
免不了又是一番诗情画意。
春光明媚,只可惜冯府这边宅邸太小了一些,没多少景致能供二人游玩,所以也只能在屋里说一番话便罢。
这也加重了冯紫英想要尽早重新整修荣宁二府和大观园的心思。
如果把荣国府东后墙与宁国府西后墙都打开,那么黛玉葬花所在的葬花冢就正好挨着宁国府后边儿的凝曦轩,从栊翠庵面前的石径可以直接向东通达宁国府的后院,天香楼、逗蜂轩、登仙阁一顺排开,前面就是会芳园和丛绿堂,可以说宁国府后院的精华所在,都是紧贴着大观园东面。
如果两边连成一片,这一片水塘也能加入进来,正好可以扩大大观园中略显狭窄的水域,使得整个二宅的后院更为辽阔壮观。
想起来了兴致,冯紫英将荣宁二宅的平面图也拿了出来,细细拼接对照,觉得的确大有可为。
只是这要改造修建,花销肯定不会小,虽然不可能像荣国府修大观园花了三四十万两银子那么夸张,但是冯紫英粗略估算一下,如果要做得精致一些,只怕其八万两银子都未必能打得住。
不过想到黛玉如果嫁过来,这三家子在一起,日后再添些人丁,就真的有些逼仄了,趁着府里的女人们都还没有添丁进口,早些把这些完善了,日后也能择机搬进去了。
当然现在肯定还不能动,南北之战关乎朝野的注意力,自己现在却要搞这个,难免就被人腹诽,但先期规划却可以做起来。
齐永泰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了一眼乔应甲和韩爌,“汝俊,虞臣,怎么突然间又说起紫英来了?”
“叶相和方相这几日里频频召见李邦华,我听闻有意推荐其担任顺天府尹?”乔应甲脸色有些阴沉,旁边韩爌脸色也不善。
齐永泰身形微微一滞,面色却不变:“李邦华在陕西提刑按察使司担任按察使已有三年,考功亦优,文采俱佳,转任顺天府尹亦是顺理成章,并无不可,……”
乔应甲冷笑,“是么?乘风兄,我却听闻,李邦华在陕西任上表现平平,之所以考功俱佳,不过是高攀龙对其另眼相看罢了,陕西眼下贼势汹汹,他怕是觉得坐在那个位置上如坐针毡想要跑路吧?”
齐永泰忍不住皱眉,“汝俊,说话注意一些,什么跑路,朝廷任免亦有用意,顺天府不可长久没有府尹,我知道你的意思,紫英虽然现在代理府务做得不错,但是毕竟他太年轻,而且担任府丞也不过一年时间,难道还能再破格提拔为府尹不成?别说是进卿中涵他们无法接受,便是我亦觉得有些出格了。”
“吴道南担任几年府尹,搞的一团糟,我看也不及没有府尹这几个月时日里顺畅,弄来一个李邦华,也许就会又成为第二个吴道南呢?”
乔应甲却不肯罢休,他觉得现在齐永泰担任阁老之后反而不及在吏部尚书时那么刚强有力了,许多时候都囿于所谓的要顾全大局这个帽子,弄得束手束脚,被别人欺上门来都还要一味忍让,这就让他有些无法忍受了。
齐永泰轻轻一叹。
他也不太赞同叶向高和方从哲的这个安排,倒不是说要惦记着把顺天府尹位置留给冯紫英,关键是李邦华在陕西表现平平,现在陕西贼乱方起,不思如何协助留守西北军平定贼乱,却想要逃回朝中,让他也有些腻歪。
但是他也知道李邦华是江右文人中的中坚力量,叶向高颇为欣赏,又于吏部尚书高攀龙交好,所以这回来之事基本上已经敲定了,但是否担任顺天府尹还未完全定下来,但是已经有了这个意向了。
李邦华也是一个精于文才,短于实务的,担任这顺天府尹一职虽说不至于像吴道南那般荒唐,但是齐永泰也一样不看好,但此人却还不像吴道南那样既然自己不行就干脆放手,若是一味揽着权力不放,势必和冯紫英发生争执,到时候只怕两边都讨不了好。
齐永泰都已经在考虑如果李邦华担任顺天府尹,冯紫英往哪里安排的问题了。
冯紫英在配合孙承宗筹办军务这一块做得很不错,孙承宗专门在齐永泰和张怀昌这里都好生夸赞了一番,认为冯紫英有乃父之风,当可大用。
“汝俊,你要想一想,紫英在顺天府丞这一年多,表现固然上佳,也得历练,但是他现在要接任顺天府尹明显不现实,而且他大肆延揽私人,都察院御史对其多有攻讦,你便是能压又能压得住多久?”齐永泰看着乔应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