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辽东那边就更不用提了,陆地基本上是辽东镇的控制区,沿海也谈不上什么发展,加上人口也不足,所以纯粹是因为后勤补给需要,才会考虑在榆关、牛庄和金州开埠,但这种开埠只能靠辽东镇和东蒙古的需求来支撑,还远远不够,或者就只能指定特定的船商来垄断才能保证利益。
宝琴以为自己明白了丈夫的用意,这是要让自己兄长的船队作为辽东镇的后勤保障支撑,所以需要迅速扩大规模,哪怕承担一些风险也在所不惜,当然如果能够垄断对辽东镇的后勤补给运输,这倒也是一个很好的扩充机会。
冯紫英的心思当然不会仅止于在保障辽东镇后勤需要这么简单上,他更担心的是北方海运能力的单薄,一旦在江南真的生变之后,就算是登莱水师能够保障海上安全,但是要从江南乃至两广运输诸如粮食、布匹、茶叶这些必需品北上时却缺乏足够的运力了。
当然那个时候可以通过收买拉拢这些海商来达到目的,但是哪里比得上自己控制一支船队稳当呢?而且如果你自己没有一支像样的船队,那么那些海商即便是能被收买拉拢,己方付出的代价也会大很多。
同样在扶持薛蝌大力扩建船队的同时,冯紫英也叮嘱段喜贵在广州也要扶持一两家能够为己方所用的船商,包括利用庄记在广东那边的势力来实现这一目的,江南和广东虽然同属于南方,但是广东历来不为江南士绅所看重,认为那边和西南一样属于边缘之地,只不过广州直面南洋而显得较为重要罢了。
春节终于来了。
除夕放在去年还不觉得怎样,但是放在今年就一下子显得热闹许多了。
去年的除夕还算不得热闹,除了母亲姨娘外,自家屋里也就只有沈宜修和二尤以及几个丫头,但今日就不一样了,宝钗和宝琴都能算是主子,再加上莺儿、蕊官、龄官这一帮丫头,虽然感觉人没有多多少,但是长房二房壁垒分明,分坐两旁,这阵势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都还是第一次这样过年,甚至在之前冯紫英都还在考虑究竟是各房各自过年还是合在一块儿,但是这要分别过年,这除夕夜去哪边就不好办了,自己也分身无术,所以干脆就在一起,母亲姨娘也赞同。
母亲端坐中央,姨娘侧坐,自己坐在母亲身旁,而沈宜修和宝钗则坐在两旁的首位,这边二尤依着顺序而坐一席,而那边则是挨着宝钗独坐一席。
“铿哥儿,这除夕夜咱们府里还是显得冷清了一些,虽然老爷不在,但是现在你也成家立业了,要说咱们冯家在京师城里也还是有些名声了,怎么感觉府里边热闹气息不够呢?”段氏有些感慨地道。
“母亲,咱们冯家在京师城定居不过几年,如果说您换了在大同或者临清,只怕这年前年后登门甚至就住在家里来的亲戚可就不少了,到那时候只怕你又会觉得人太吵,闹得慌了。”冯紫英笑了起来,“您若是真的觉得人少没人气,把表兄一家叫过来也行,那就热闹了。”
段喜贵在京中也早就置有宅邸了,正妻原本一直还在大同,但是今年也进京师城里来了,加上在京师城里的两房妾室,在广州也还有两房妾室,丝毫不比贾琏逊色。
“那倒不必了,他们一家人也难得聚在一起,听说喜贵开年又要去广州?”段氏摇摇头。
“嗯,广州那边离不得人,表兄现在刚把那边熟悉起来,这来回一趟也要耽搁一两个月,所以开年就得要回去了。”冯紫英给段喜贵又布置了不少事情,别说催,段喜贵自己都坐不住。
“姐姐,今儿个过年,还是不说这些事情了吧,下边小子丫头们都还盼着开席给您拜年呢。”还是小段氏知趣,感觉到这母子二人的对话让气氛有些沉闷,往日只有长房的时候沈宜修还要活泼一些,今年却不同以往,二房两位也坐在一旁,沈宜修又当了母亲,就要矜持许多了。
大段氏也猛然醒悟过来,这里里外外还有一大家人呢,虽然冯家不比贾家那样数百上千人,但是上上下下也还是有百人只多了,这忙碌一年都盼着这年三十儿能在太太这里讨得一个好,拿到一份好的年例银子呢。
一拍自己脑儿们,大段氏本来就是一个粗疏性子,咧嘴一笑:“还是妹妹提醒得是,我是昏了头,老爷也不在,也罢,让他们赶紧把酒菜上来吧,咱们冯家今年比去年可多了不少人,添丁增口,正该热闹热闹,……”
这一句话把下边一干人都逗得乐了,气氛一下子都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