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那边倒是无甚影响,不过父亲将本府教务托付于他,他这一年里却也神龙见首不见尾,……”壮年男子忍不住道。
听出了次子对自己得意弟子的不太满意,鹤发老者瞥了一眼站在自己左下首第一低眉不言的长子,皱了皱眉,这才道:“国用忙于传道,好义也莫要苛求,……”
白服男子便是老者次子王好义,见自己父亲似乎觉察出了一点什么来,白服男子只能低头称是。
“好礼,你也和国用说一声,传道还是莫要局限于我们滦州和昌黎、乐亭,我知道国用目的,昌黎、乐亭大户甚多,崇仰真空家乡,也愿意为光大弘扬我教出力,但是当下局面却不能只局限于这般,北边燕河营、建昌营与台头营、石门寨营几营的经营不可放松,此等军中弟子未来与我有大用,……”
“父亲放心,除以上几营外,国用还在开平中屯卫和山海卫潘官营也有了一些进展。”一直未曾说话的王好礼平静地道:“只是这还需要一些时间,方能把这几地的根基扎下来,……”
鹤发老者满意地点点头,“好礼,这边就要多操心了,你张师姐和徐师兄在顺天和山东那边都做得很好,你们在北直这边都不能怠慢,永平府是我们根基之地,断不能放松,另外好贤,你抓紧时间再去真定那边一趟,安保和周印在真定那边来信说十分顺利,你再去一趟,带些经义书籍和钱银去,让他们放手发展,周印不是说有意建立隶属于我们的棒棰会么?我看可以,让安保指导他,各地情况未必一致,他们要用棒棰会的名头便由得他,……”
鹤发老者目光如炬,精芒绽放,话语清晰,条理分明,完全看不出是个七十岁的乡间老叟。
被点到名的王好礼和王好贤都是点头遵命。
“我又一种感觉,大周的末世就要来临,要拯救我等子民去往真空家乡,就必须要在末世来临之前,彻底摧毁这一切禁锢子民的枷锁,而要做到这些,就必须要让子民忘却俗世中的所有,心无羁绊地奔赴而去,……”
老者脸上绽放出灿烂如阳光的笑容,但是在这略显阴森的殿中却显得有些说不出狰狞诡异。
”喏!“殿中一干人眼中都是狂热无比,沉声应道。
日本,骏府城。
有些浑浊的目光落在门外的阳光下,家康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衫。
“秀忠阁下到了。”近侍在门外跪伏道。
“让他进来吧。”家康轻轻叹了一口气,一日不解决秀赖这个小子,他就一日不能安享当下的美好时光,而秀忠的威信也难以得到真正的巩固。
“父亲。”
“嗯,今日来何事?”家康不喜欢谁来打扰他这种平静生活,他认为这种平静生活能有助于他深思熟虑。
“建州女真来使,有意邀约我们再进朝鲜,其言已与蒙古察哈尔部取得共识,共图大业,……”
听完秀忠的报告,家康陷入了沉思。
文禄庆长之战中得益者最大是谁,当然是自己,但是家康并不认为羽柴秀吉发起文禄庆长之役就错了,如此多的大名武将,哪里来那么多土地禄米分封?士卒们亦不肯就此解甲归田,习惯于战争的他们已经不甘于在回到乡下去面对黄土泥水了。
谁要挡住大名武将和士卒们的路径,都会被撕得粉碎,这是大势,只不过羽柴秀吉做得差了罢了,既然明知道大周会增援朝鲜,为何不实施牵制?大周京畿之地虽有设防,但是在海防上趋势武备禁驰,另外明知道蒙古人仍然不甘于蛰伏关外,为何不邀约同进退?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未尝不能运用于战争中。
“秀忠你的意思呢?”良久家康才道。
“儿子以为在没有解决秀赖之事之前,不宜轻言正战,但若是建州女真能和蒙古人进击大周北境,这场战事也许不是两三年就能见分晓的,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德川秀忠垂首进言。
“唔,那你准备如何做?”
“不如以钱米招募浪人,眼下乡间浪人甚多,各地皆有反应,此番招募组建,既可对建州女真有所交代,以便日后介入,亦可减轻城中乡间压力,……”
“嗯,你意以何人为将,……”家康点头。
“寺泽广高为主,九鬼守隆为辅,胁坂安治为后。”秀忠心中一喜,很难得得到父亲如此果决赞同,他也是有些兴奋。
“善。”家康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