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杰和恩雅听他这么说,对视一眼,又飞快地将头各自转到一边去了。
梁文道摇头——真是冤家!
再说何利利听到了要去南蓟祝寿的风声,也想要一起过去,再找找他那不争气的弟弟,顺便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帮忙的,而袁老板已跟他捅破窗户纸,二人成亲是早晚的事,自然跟着。
他们是江湖人,不受朝堂规矩的管制,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反正现在他们在京中也没有什么作用,去帮帮忙也好。
众人收拾好行装集合,梁文道一摊手,“闹了半天,这一大帮子人又都去南蓟了,就剩我一个孤家寡人在京城了。”
恩雅笑道,“梁大人,你肩负责任重大,这回可要看好了卷宗库,死死攥住这个证据!”
梁文道笑着摇头自嘲,“这回可不能再放在库里了,再有人顶着我的脸取出来可怎么办!”
不仅如此,他这次回来总算有空了,还要重新整顿一下大理寺上上下下的人员——之前卷宗不翼而飞,说明这机构里混有平王的人,而且显然还混到了核心职务,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否则平日里守卫如此森严,可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唉,等到正式翻案的那一天,汪家的冤屈得以平反,昭告世人,汪小溪也能放下沉重的心事了罢!
可这昭告世人也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毕竟这案是当年先帝在位时“审”的,若推翻了此案,无异于打脸自己的父亲,因此梁文道也吃不准,皇上不立即以此给平王定罪,反而将他留给南蓟的仇人去“审判”,是不是藏了私心。
可若不昭告世人,汪家始终仍是被天下百姓误解,背着卖国贼的名号不得安宁——世家最注重的就是声誉,何况汪老尚书鞠躬尽瘁为朝廷奉献了一辈子,就算平王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若不正名,汪家的子孙后代也无法释怀罢?
而且,汪小溪背负着这个污名,身家不清白,也没办法进六扇门做事,肯定会有人将此事翻出来指摘他。
莫非——梁文道想到这儿,心中突然一惊,他差点儿忘了,汪小溪不仅是汪家的子孙,还是平王的后代,虽说没有养恩,甚至关系紧张,但毕竟有血缘关系。
难道,皇上是担心这个?
经过了一系列的考察,皇上终究还是不放心自己这个侄子么?
毕竟人心难测且易变,留着汪小溪的确是个隐患,按照历史来看,罪臣之子,一并除去才是正规操作。
但汪小溪的身份却很特殊,既是“罪臣之子,又是“功臣之后”,实在是很难抉择。
而且梁文道也确信,以皇上的胸襟,绝不会对汪家赶尽杀绝,他连对屡次挑衅他权威的平王都尚有一丝怜悯之心,何况对待其他人了?
而皇上又有感恩之心,对于帮助过他,行为有利于朝廷,有利于天下百姓之人,他都铭记于心,予以回报。
所以梁文道想来想去,都觉得此事确实棘手,又矛盾,就是让他来做,他一时也想不出一个好的方法。
既然揣测不出圣意如何,也只得等待,静观事态之发展,梁文道叹了口气,深切地感受到——无论身处哪个职位,都有各自的难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