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看着他愣了一会儿,回想起这几个月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事物,郑重点头,“的确。”
“不过,我不打算再‘续约’了。”
“为何?”
梁文道听他突然这样说,颇感意外,江湖朝堂波诡云谲,千变万化,有能互相帮助的人还是好的,比如这次的事,若没有江湖上的助力,只会更加困难。
皇上温和地一笑道,“梁爱卿,我不能说父辈们的想法、做法是错的,只是观念有所不同罢了。我认为,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亦有人评说,真正胸怀天下,愿走正道的人,是不需要约定来束缚的。”
“就像一开始完全不知情也和我没有约定的陆盟主、窦将军的爱女、林少侠、婉娘等人,他们了解了情况之后,不也是选择站在了我这边么?”
梁文道抿唇不语,听他继续道,“其实我们更应该由此看出事件的本质,他们不是站在我这边,他们是站在正义的一边。倘若我是暴君,伤害了国家、百姓的利益,我相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站在我的对立面。”
他笑道,“这就是我心底里的声音,所以我决定从我这一代起,废除这个约定,众心怀天下的武林有识之士,是不需要这种苍白东西的约束的,我不需要他们支持我的某一个儿子,可能待我老了,也有糊涂走眼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站在自己良心认同的一面即可,梁爱卿,你能懂吗?”
听完他这一番话,格局与心胸和平王高下立见,梁文道郑重其事地低头作揖,“……皇上,我朝有您,是百姓之福。”
年轻的帝王摆了摆手,“我有你们在身边才是福气。说罢,梁爱卿除了汪家卷宗的事,还有什么事要说?”
梁文道闻言有些汗颜,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南蓟小王子的生辰快要到了,既然平王也在南蓟,我想……”
“你不放心,想亲自去一趟?”
“我不能去,卷宗失而复得,好不容易拿到了证据,可不能再出差池!”
梁文道摇头道,“是恩雅公主拜托我,跟皇上说个情,她想去一趟南蓟。”
“她?”
听说竟然是恩雅想去,皇上颇感意外,她与窦文杰还未成亲,按理说根本算不得本朝之人,若窦文杰想跟着去看女儿,勉强合理,但实际上这是礼部的事,怎么也轮不到将军府,本就不合礼制,她若再想跟去,的确得“说情”了。
“是这样的,恩雅从古墩古拉两兄弟那边得到消息,说是有西戎皇室的人逃到南蓟去了,西戎最近正在抓捕……”
梁文道顿了一下,“恩雅说,毕竟是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她经历过苦楚,知道她为什么要逃,她不会给我们找麻烦,只是想暗中资助她一些银两……”
皇上听了忍不住笑道,“若被西戎人知道了,这还不是找麻烦?不过她倒是重情重义,也会找人,知道梁爱卿你是我眼前的‘红人’。”
梁文道:“……呃。”
“恩雅公主也帮了我不少忙,我理应还她人情的,何况她还有此大义……准了,就让她和窦文杰随行礼部,以保护为名义,一同去南蓟为小王子祝寿罢。”
“谢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