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覃眉毛一挑,他知道这位汪老兄父亲去世得早,由母亲拉扯长大,家境十分贫寒,在应天府读书都是靠亲戚凑钱,自己平时还要替别人抄书,居然换宅子了,宅子可不是房子、院子,至少要三亩以上才能叫宅子。
“汪兄的新宅在哪里?有多大?”
“就是我们国子学旁边,东大街,就是那座杨侍郎的宅子,我们还去拜访投贴,我们还一起感慨过,人生当如此!”
刘覃张大嘴半天合不拢,那座杨侍郎的宅子,应天府最繁华的地段,占地足有二十亩啊!
“汪兄发大财了!”
汪子杭端起酒杯淡淡道:“这几年是赚了不少钱,或许有些人会瞧不起,但我实在是穷怕了,所以我不管别人背后怎么议论,我要好好善待自己,善待家人,不瞒你说,除了大宅子,我在应天府还有两百顷上田,在宝记柜坊存放的钱不低于五万贯,就这几年赚下的家业。”
刘覃羡慕万分,他的老家就在应天府,老家回不去了,自己在南方没有任何产业,润州的房子还是租的。
“兄长到底做什么,能不能提携一下小弟啊!”
“不瞒你说,我在齐国做官,贤弟抵触吗?”
“抵触?”
刘覃摇摇头,“谈不上抵触,只是在齐国做官就能发大财?”
“当然要看作什么,我在监军元帅府做事,提了一个疏通河道的建议,上面赏赐给我一座宅子,我没花一文钱。”
刘覃一下子明白了,汪子杭是给完颜昌做事,他端起酒杯似笑非笑道:“兄长来找我,不是叙旧那么简单吧!”
汪子杭把一张钱铺的柜票递给他,“这是宝记柜坊的柜票,可以提取三百两黄金,价值六千贯钱,只要贤弟肯做一件事,它就归你了。”
“子杭是想让我也投奔完颜昌?”
“不是!这是生意,做一票赚一票的钱,这次给你准备了五百两黄金,三百两只是预付,事成之后,再付你两百两黄金。”
汪子杭告辞走了,刘覃负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是刘光世的幕僚,他很清楚完颜昌要和自己做的生意意味着什么?
但五百两黄金,一万贯钱啊!现在在临安或者苏州还可以买一座五亩宅,这个诱惑让他实在无法拒绝。
事实上,他没有把柜票扔到汪子杭脸上,就意味着他已经动摇了。
“就做这一次,下不为例!”刘覃暗暗告诫自己。
刘光世目前出任淮南、京东路宣抚使,置司扬州,但扬州还在金人手中,他的宣抚使司官衙只能设在润州,也就是今天镇江。
一早,部将李武告诉他一个消息,金兵已从扬州撤退,扬州驻军换成两万伪齐军,新任扬州总管是梁师耀。
刘光世当然知道这个梁师耀,高俅提拔的球友,原本是汴梁无赖,因嗜酒如命,便在楚州军营内开了个酒作坊,被人称为酒将军,多次被弹劾,但一直被高俅庇护,后来投降金兵后就没有消息了。
居然是这个酒囊饭袋出任扬州总管,刘光世有点怦然动心了。
刘光世便将幕僚刘覃找来商议。
刘覃已经从宝记柜坊中提走了三百两黄金,他已完全迷失在黄澄澄的金光之中。
“这是宣抚使封太尉的机会啊!”刘覃微微笑道。
刘光世精神一振,连忙问道:“此话怎么说?”
“回禀宣抚使,东线停战协议还有几天就到期了,现在西线抗金连连大胜,金国吃力,不得不把军队调去西线,但东线这边呢?朝廷也在期待。
我相信官家也同样期待东线胜利的消息,无论宣抚使、张俊、韩世忠、岳飞都在摩拳擦掌,这个时候谁第一个拔头筹,必然会拿到最大份额的奖赏,现在机会出来了,就看宣抚使能不能抓住!”
“你觉得这是机会?”
刘覃微微一笑,“别人我不知道,但梁师耀一定是机会!”
“如果金兵回攻怎么办?”
“宣抚使要是收复扬州,然后就能得到官家厚赏,至于扬州又被金兵重新夺走之类,那个其实不重要,也不会那么快发生,关键是官家龙颜大悦的那一刻。”
刘光世沉思良久,终于点点头,“我这就给官家写一份报告,若官家批准了,我们就即刻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