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负责枢闻曹,应该知道谢安有一个‘鹤唳计划’。”
苻丕点头说道:“只是耳闻,未知详情。”
“鹤唳计划’的核心要义,就是采用特殊手段,动摇我军军心。”
“什么特殊手段?”
“就是派出小股特种部队,全部身着黑光铠,出其不意骚扰击杀我军,造成‘北府兵刀枪不入’的错觉,让秦军闻风丧胆,风声鹤唳。”
“原来如此!若此计得逞,决战之时,我军阵容庞大,首尾难顾,讯息不畅,一旦军心动荡,必致溃败矣!”
“长乐公大才,见识超凡,”张哲翰赞了一声,继续说道,“若长乐公掌兵,当如何应对?”
苻丕沉思了一下,说道:“无非两个方法,一是挫败所谓‘鹤唳计划’,二是避免大规模决战。”
“聪明!”张哲翰忍不住又夸赞道,“今日请长乐公来,正是商讨如何挫败‘鹤唳计划’。”
“国师过誉,这也正是苻丕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鹤唳计划’关键之处是什么?”
“黑光铠,若无黑光铠,他们便无法装神弄鬼。我已获得黑光铠图纸,无奈缺乏技术人员,无法进一步参详。”
张哲翰向佟大卫点了点头,佟大卫转身进屋拎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扔在地上。
“这是……”苻丕不解道。
“此人乃北府军械司主事郗超,深谙黑光铠制造,昨日我派慕容隆和朱序突袭了北府军械司,擒得此人。”
“太好了!”苻丕激动地叫道。
“但长乐公想过没有,”张哲翰挥了挥手示意佟大卫把人带下去,继续说道,“即便是有人有图,你能在短期内造出黑光铠来吗?”
“这……”
“据我所知,黑光铠的原料采集极难,北府军械司这么多年也才造出了一百多件。”
苻丕没了刚才的兴奋,低头不语。
张哲翰起身说道:“请随我来。”边说边往外走。
苻丕不知道张哲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了出来。
佟大卫推开厢房门,张哲翰摆手道:“请进。”
苻丕一踏进门就惊呆了,看着一屋子堆积如山的黑光铠,说不出话来。
佟大卫说道:“总计108件,北府兵的黑光铠,绝大部分都在这里了。”
苻丕回过神来,“国师是如何做到的?”
佟大卫故弄玄虚道:“你就别问了,国师乃仙道高人,神机妙算,运筹帷幄……”
仙神或许将信将疑,但一百多件明光铠就摆在眼前却是事实,苻丕叹道:“难怪父皇对国师如此器重,有国师相助,我军必胜!”
“这算什么,国师上知天文,下通地理,王丞相在世亦不遑多让!”佟大卫继续吹嘘道。
苻丕不再怀疑,眼里闪着坚定地目光:“该怎么做,但凭国师吩咐!”
张哲翰看火候差不多了,一针见血道:“‘断流计划’便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国师的意思是……”
“请长乐公即刻选拔军中精锐,着黑光铠,潜入敌后,袭扰敌军,反过来打造我军不可战胜之神话!”
苻丕恍然大悟,击掌叫好:“妙计!国师真乃高人也!”
“兵法云‘行成于密’,‘断流计划’当为我军一等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遵命!我这就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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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每到子时,苻坚都沐浴更衣,在书房焚香静坐,但始终没能等到国师的到来。
直到今天下午皇长子苻丕进刺史府禀报了国师的“断流计划”,才知道这几天国师在忙什么,不由得拍案赞叹国师的神来之笔。
苻丕还说亲眼目睹了国师的祈卜大阵,更让苻坚饥渴难耐,恨不得马上见到神奇的国师。
一道碎影,“王嘉”出现在苻坚面前,依旧一言不发,在长榻上盘腿而坐,五心朝天,垂眉闭目,摆出仙人范。
苻坚忙起身,长揖一礼,看国师没动静,没敢开口,抑制住激动的心情,静静坐回榻上。
一阵香风,俏丽的张夫人仍旧上来奉茶,张哲翰还是没忍住,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她妖娆的背影。
“国师辛苦了。”半神苻坚洞察入微,一条缝的眼睛自然逃不过他的感知。
既然被发现了,就一直看下去,张哲翰的眼睛没离开妖娆的背影,搞得苻坚也跟着回头看自己的女人,他当然不会把高深莫测的半仙往龌龊处想,只是觉得国师这样盯着一个女人必有其道理,“国师,张夫人有何不妥?”
直到张夫人出去关上了门,张哲翰才收回眼神,一本正经说道:“并无不妥,只是……”
“国师有话尽管说,朕无不遵从。”
“今日祈卜大阵,问陛下国运,得八字谶言。”
“请国师明示。”
“季孙之忧,祸起萧墙。”
这句话源自孔子《论语·季氏》:“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季孙是与孔子同时期的鲁国大夫,“萧墙”就是宫墙。季孙为巩固势力,欲出兵攻打附近的颛臾国,拿不定主意,找孔子的学生冉有和子路问计,冉有和子路转而问孔子该如何处理,孔子说,治理一国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国内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恐怕要祸起萧墙了。
这八个字并不深奥,苻坚沉默半晌,问道:“先生可否解谶?”
“天机深沉,不应则晦,山人对陛下宫闱知之甚少,恐难解谶。”
“景略先生生前亦曾力劝朕勿沉于色,或许正应此谶?”
“景略”是已故丞相王猛的表字,在“雌雄双飞”的故事中,王猛曾言慕容冲姐弟误国,最终导致慕容冲外放出宫,被封为平阳太守。
“古云‘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矣’,陛下雄才大略,断不会因色误国,余以为此谶非指陛下沉于美色。”
得到国师拐着弯的夸赞,苻坚心里很是受用,转瞬明白了谶语的深意,“难道是说,朕的后宫潜藏了祸国之因?”
“陛下家事,山人不便多言。”
“自古天子无家事,还请先生教我。”
张哲翰假装犹豫,闭目不语。苻坚又道:“先生之言,朕必躬行。”
装得差不多了,张哲翰睁开眼睛说道:“家事与国事分离即可,陛下可效仿汉武帝,严防后宫干政。”
“朕明日便下旨立下规矩,凡后宫及阉人干政者,严惩不贷!”
历史记载张夫人和慕容汐并非十恶不赦之人,苻宝是不是苻坚的亲生女儿并不重要,慕容汐是不是和桓济睡过也无关大局,皇帝那么多女人,不可能个个贞节烈女,最重要的是苻坚脑子里要有根弦,不受女人左右。
“调防之事进展如何?”张哲翰换了个话题。
“苻融大军已撤离硖石山,正往襄阳调动,姚苌和慕容垂所部已在路上。”
“寿阳是非之地,陛下当移驾襄阳。”
“朕正有此意,明日出发回襄阳。”
“襄阳依山傍水,风水极佳,又聚南北要冲,易守难攻,人口土地充足,可着力经营,逐渐将重心南移。”
“先生所言极是,如此可兼顾南北。”
张哲翰的用意,是希望未来统一的中国将首都设在襄阳,长安是被遗弃的都城,早已繁华不再,形同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
接下来该解决战局问题了,张哲翰问道:“对晋军之战法,陛下可有思虑?”
“诸将皆言,当速战速决,尽快与晋军决战。”
“谬矣,谬矣!”
“先生以为该当如何?”
“司马家最大的心腹之患是什么?”
“难道不是我大军压境,司马家有倾覆之忧?”
“非也,非也。”
“还请先生明示。”
“我大军压境,反倒是帮了司马家的忙。”
“此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