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平一个子都没有掏,但是云峥的收获却非常的大,彭九跟随抄家的都监检点收获回来禀报的时候话都不利索了。
一个马军都虞候,两个步军都虞候的家产足够云峥养活自己的手下两年了,难怪张方平这是难得恩遇。
家产被送了军营,彭九把这事办的悄无声息,除了粮食剩下的东西都被堆在云峥的帐篷里面,这是惯例,彭九相信自己的家主不喝兵血,但是这些东西可不是兵血,是将主拿远见卓识换来的,所以将主拿走九成,给大家伙留下一成好,只要有粮食,那些兵卒想来也满足了。
云峥低头审视着面前的财物,笑了一下,总共不过千贯的资财而已,箱子里主要装满了铜钱,这东西价值不高却非常的占地方。
“取出三成分赏将士,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去商量,剩下的送主簿那里去入账,告诉主簿,少一文我会砍他的脑袋。这些钱等我们把石头从江里捞出来之后,慢慢的拿他给大家谋个营生,家里人参与可以了,我们不参与,你们也见了,防御使是一个活阎王,以后大家的日子不好过。想要厢兵干别的差事养家恐怕不行了。”
彭九好像没听见将主什么,他蹲在地上没起身,云峥也没时间听他感恩的废话,自己的部属还都在河滩里干活呢。
以前从泥水里挖石头,没有好办法,是靠人力挖,然后再把石头抬岸上去,费时费力,算所有人出死力,千把人一天也清理不出来几块。
长手长腿的梁楫如今浑身沾满了泥浆,把一个铁爪的分开,紧紧的扣在一块百十斤重的石头上。挥挥手,后面俩个厢军用力的拉扯绳子,原本需要四五个人才能清理出来大石头,很容易的被杠杆给从泥里拔了出来,扭转一下吊杆的方向,把石头放在爬犁上,岸上的厢军绞动转盘。绳子拖着爬犁缓缓地爬上了缓坡,卸掉石头之后,梁楫他们再把爬犁拖回来,一来一去的速度快的惊人。
干活没什么好的,厢军是用来干活的,但是像现在这么干活。梁楫觉得浑身都舒坦,将主在河岸边,和一堆木匠混在一起打造干活的家伙,梁楫对将主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几个简单的东西,把最繁重的活计变得轻松无比,确实是轻松无比。和背着石头踩着稀泥往岸上爬比起来,自己拿着铁爪抓石头这种活计根本不算什么。
又往爬犁上放了一块大石头之后,站在泥浆里欣赏了一下满河滩的三脚架和吊杆,好多人干活居然都干出趣味来了,拔萝卜一样的把大石头拔出来,分门别类的把石头在岸边摆整齐,不知道将主为何要这么干,梁楫不想问。将主的心思不是自己这样的蠢人能想通的,自己承认自己是蠢人这需要一定的勇气,在梁楫这里没什么问题,只要一想起自己以前和驴子一样背着石头在烂泥地里爬,很容易得出这样的观点。
身边的泥浆里不知何时多了一组人,等为首的那个人转过头来才发现是彭九,梁楫很奇怪。彭九最恨的是钻烂泥,武胜军以前干的活计是从烂泥里面挖石头,基本上一年要挖一次,他总是偷奸耍滑的不肯干。今天怎么了,竟然干的这么卖力。
“日头从西面出来了?老彭,头一回见你卖命啊!”趁着绞盘拉石头的功夫,梁楫拿脑袋碰碰彭九的肩膀笑着。
彭九嘿嘿笑了一下,似乎很畅快,指指岸边上的营帐:“日头打西面出来又不是头一遭,一千一百三十六贯钱,咱们兄弟分三成,剩下的全部入了公帐,将主那些钱是给家眷们找活路的钱,别的将主这么,俺老彭当是放屁,但是咱们将主这么,俺老彭信了,不为别的,为将主在一大堆银钱面前停留了不放屁的功夫,都没多那堆钱一眼!”
梁楫回首混在木匠堆里的云峥,忽然扯着嗓子大吼了一声:“弟兄们!出死力啊!”谁都知道梁楫仗义,既然他吼出这句话,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卖命干活的理由,所以,整个工地干活的速度立刻加快了许多,云峥也听了梁楫的吼声,笑着摇摇头,接着给木匠讲述自己需要的泥范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蜀中的泥土大多是红土,这样的土是烧砖的最好材料,张方平既然已经给自己划了一块地作为屯军之所,自己当然要考虑建造军营了,河底的淤泥是最好的材料,算是烧砖用不完,也能拿去肥地,这些淤泥和石头可都是宝贝啊,要在成都府附近找这么多的石头和上好的淤泥,非常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