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野不回首忘一眼,知有失礼数,很快便收回。
他想起多年前曾见到过的顾渊。
时,卫野不过是不起眼的小官。魔界失去魔尊,混乱不堪,几大将领迅速抓住机会据兵权,谁也不肯让谁。
内忧外患,卫野明哲保,顺便浑水摸鱼捞点好处。
偶尔他己也会想:好一点的都是像我这样的,看来魔界气数已尽啊。
那日。
几位手握兵权的将领终于爆发正式的冲突,欲一举定下魔尊。即便到这关头,闹到撕破脸的步,还想着要在下面的小官面前做做样子。于是连卫野这等小官,都有机会得以进入议事大殿。
将领们争执不休,却没注到上首属于魔尊的位置上悄无声息的多一人,有鬼魅。
“……你是什么人?!”
将领们发现后,皆戒备拔出兵器,对准上首那人。
魔界少明丽盛阳,魔尊之位遮蔽于帷幔后,更显得晦暗无光,难以看清那上面坐着的到底是谁,唯有大致的轮廓还能辨认出这仍然是人形。
“呵。”
帷幔后传来一声轻笑。
明是笑,却没有半点愉快的思,无端令人觉出阴冷的气息。
其中一位将领沉不住气,提着武器杀上去,也有想要借此立威的图。他手中的刀刃已经积蓄浓重的魔气,是要一击毙命的架势。
锐利的刀气划破帷幔,气势汹汹的刀锋却受到莫名的阻力不得寸进,被劲风掀起的帷幔后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快得难以捕捉,精准掐住这位将领的脖颈。
“咔擦——”
连供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令人牙酸的颈骨错位声响短促响起,将领的脑袋歪斜到一边,手中的刀砸落在。
他或许到死都没能来得及想明白己是怎么死的。
死不瞑目。
顾渊帷幔后出来,信步闲庭,视满殿魔将无物,他手中甚至还掐着魔将的脖子。过高的量和绝对的力量让他毫不费力,全无勉强之态。
剩余几魔将方才还在争权夺利,这会儿就感觉到危机,视线一对便决定共同御敌。他们一拥而上,顾渊却不见慌乱,随手将手中的那人朝他们砸过去,手腕轻,一条银线流光半空划过。
卫野离得远,待看到那几位将领皆用兵器去挡,才识到那根本不是什么银线,而是一条细细的银色长链,灵活出其不在空中流窜。
很快,大殿中弥漫开阵阵血腥气。
顾渊处置人的手法并不残忍恐怖,可太过利落干脆,没有半犹豫,加之其力量上的碾压,让殿内所有人眼看着己支持的主子死去而愣是不敢吭声出手。
魔界本就是强者为尊的方,而严格来说这几位将领压根不算是魔尊。
顾渊踩着一的尸体,浑上下血腥气极重,就这么一步步王座过大殿。
死寂。
极度安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卫野感觉到顾渊到己跟前,压根不敢抬首。
顾渊的脚步在殿前稍稍停留,语气不轻不重,掺灵力的字句却无比清晰传到每人的耳朵里:
“去把那些废物清理,布置间干净的屋子出来。”
他下令得此理所然,甚至没有专程宣布己的份、亦或是告诉众人他打败其他人该成为魔尊。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
那以后,即便师昶上位、魔界将领反叛,顾渊再次不见,卫野也仍然坚信顾渊一定会杀回来重筑魔界。
唯有他能带领魔界向更强。
但是卫野没有想到,顾渊边会有阮枝。
在顾渊血洗魔宫而住在魔宫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调换职位的卫野都在魔宫内近距离观察这位魔尊,知道顾渊的脾性有多不稳定。
平常时还好,他至多是懒得同人废,随便什么人都最好不要去他附近晃荡,否则惹烦他,谁都阻止不他出手。
性子十厌世,对所有事情都带着一种随便怎么样都好的肆,万事万物都不在他眼中,漠然至极,卫野甚至没见到顾渊笑过,每每都是一副压抑着什么的阴郁模样。
而每每体上的痛楚发作,顾渊目眦欲裂忍受着那种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眼中黑色遮盖清明,凶戾得像是随时能与整魔界同归于尽。
每到这时,魔宫内就会安静得像是无人存在,生怕一点响就让陷入蚀骨穿心之痛的魔尊愈发难以忍受。
卫野只在事后去打扫过花园。
一片狼藉,无一完整。
彼时没有谁能想到,终有一天,魔尊会带回一女子,还会邀她一同赏花——
顾渊在花园里对着一株未欣赏过的牡丹认欣赏,而后道:
“还是芍药更好看。”
阮枝手指轻抚过牡丹花瓣,争辩道:“牡丹更好看。”
两人花的成色、瓣数说到花的品性,轻言细语东拉西扯。
——然后在赏花时。
竟会为这种无聊到费解的小事争执不休,说到最后题早已不知道歪到什么方去,那年孤零零在魔宫中发出与怨魂无二哀鸣的尊主,就这般沐浴在阳光下,不期然露出不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