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问渊坐在王座上,阮枝就站在他左侧。前者随性恣意地单手撑着下颌,后者沉默是金地充当雕像。
魔将们暗自打着眼神,谁都没敢先开口。
顾问渊神色平淡地道:
“要是没什么可说的,你们就回去吧。”
这些魔将们好不容易才等来叛逆的新魔尊,哪里肯真的无功而返,当即争着开始禀报,说的都是近日内乱平息的程度与各地新发生的事。每次魔尊换人都得来一遭御下的清洗,是为表现新任魔尊的威严;这次情况更特殊,顾问渊的手段比谁都干脆狠戾,处理事情好像根本不考虑后续发展,惹他不爽就直接下手。
哪怕是见惯了暴力血腥的魔族人,都要被顾问渊这种疯子式的处理方法吓到了。
魔将们不敢造次,说得事无巨细。
正因如此,顾问渊反倒更觉得无聊。站在他身旁的阮枝最能明显地感觉到这点,她心里数着拍子,想,顾问渊应该马上就要甩手走了。
“这位姑娘——”
在拍子数完前,下方的魔将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了阮枝的身上,话还是对着顾问渊说的,“是尊主的战利品吗?”
魔界之所以和修真界不对付,是因为其充斥着野蛮暴力等种种背离斯文礼节的恶习,与人对战后为彰显胜利和强大,还会去掠夺战利品。这种战利品可以是任事物,包括人。
在以强者为尊思想统治下的魔界,只要实力足够,做什么都可以被允许。
顾问渊听他们汇报时全程没有开口,此刻却应声:“是仇家。”
阮枝:“。”
魔将心领神会,讨好询问:“敢问魔尊,是想亲自动手结她,还是将她扔去蛇窟,或者倒吊去青崖渊?”
光是听地点名称就联想许多而脸色苍白的阮枝:“……”
她猛地睁大眼,誓要看清眼前这个殷勤而恶毒的狗腿子。
顾问渊目光从她脸上隐晦地掠过,无可无不可地道:“都不新鲜,你们好歹统领魔界各域这么久,怎么一点有趣的手段都没有。”
此话一出,各将领都像是被通任督二脉,纷纷开始就“如折磨仇家”这件事争先恐后地献策。
阮枝听着那些惨无人道的法子,终于明白魔族为什么是魔族——既不是人还特别狗,她脸色止不住地发白,多半是被那描述和联想恶心的。
顾问渊起初心情还不错,视线间或瞟一瞟阮枝的反应,后来不知怎么,心情却迅速变坏,眸色阴沉沉的。
魔将们还说得起劲。
“好了。”
顾问渊断他们,“都下去。”
尊主脾气古怪又阴晴不定,但谁让他一等一的强,没人能打的过他呢?那就只有听他的。
魔将们安静而快速地离开,走在殿门口就消失在一阵缭绕的黑气中。
顾问渊支着下颌的动作没变,只是目光尽头换成身形僵硬的阮枝:“现在知道怕?”
阮枝看出他脸色不佳,自然不会去触霉头,只点了点头。
“谁让你敢往魔界跑……”
顾问渊嘴里含混不清地说句什么,阮枝没听清,后面的话却容不得她忽视。顾问渊这次没有拽绳子,而是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前带了几步,直到阮枝的手臂虚虚地抵住王座的边缘才停下。
他盯住阮枝的双眼,薄唇轻动:“看清楚,我还像萧约么?”
本来他们就不像,当时为掰正剧情胡扯的由头罢了。更别提顾问渊现在已经换了原来的容貌,和从前都不大相像。五官倒是更胜一筹的精致好看,唯一不变的是那双漆黑的眼睛,他本身的眼窝微陷,眉骨线条凌厉,愈发显得眼神深邃。
“……不像。”
被这么盯着,阮枝不自在的觉更强烈,难言的情绪混杂上涌,促使原本平静的心脏都跳动得更快,“一点也不像。”
她笃定的回答总算是让顾问渊的低气压回温了些许。
顾问渊想起方才瞥见她苍白脸色时胸中烦闷的觉,不由得紧握了下她的手腕,盯着她的视线却不放松,没有错漏她的任何表情变化。
但凡她表现出一点厌恶抗拒亦或是违心的神色,顾问渊也不知道自己能做出什么。
幸而此刻她的眼中只有意欲回避的情绪。
“阮枝。”
顾问渊唤她的名字,不算放任她逃避,“既然是你理亏,如今你又是我的阶下囚,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
阮枝谨慎地答:“还请尊主明示。”
顾问渊话到嘴边,觉得“讨好”二字是奇怪,不想让阮枝和那群蠢蛋下属混为一谈,他心念一转就改了措辞:“会哄人么?”
阮枝:“?”
可能是我听错,但是这位魔尊你画风是不是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