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逢星心中复杂又纷乱的绪被阮枝短短句话搅得细碎,??半点渣渣都不剩,短内他甚至无法回想自己方才究竟在思考些么。
他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况了,但每次都是栽在同一个人身上。
阮枝,??真的很奇。
裴逢星看着阮枝轻轻地吐出一口气,??露出清气爽的表,??她微扬了扬下巴,抬眸撞见逐渐炽烈的阳光忍不住眯了眯眼;延展没入衣领的脖颈线条流畅美好,露出半截精巧皙的锁骨。
“……”
裴逢星猝然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阮枝嘱咐道:“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还要同沧海宗的弟子们切磋比试,不好多劳累。”
裴逢星同她道谢,有样学样般地让她保重身体。
听话又懂事。
两人在岔道口分别,??他多回首看了她一眼。
沧海宗内警戒巡逻加强,??护山大阵被掌门人位长老连夜加固,繁复的阵法纹路层叠亮起莹润的光,将深重的夜色照耀得亮如昼。
这一晚许多人没怎么睡好,??次日晨起还在互相讨论着派内是否有妖物的问题。沧海宗的掌门人趁着今日是两派弟子切磋交流的日子,众人都聚在一处,??宣称这只是防患于未然,??以安众人的心;至于这突然而起的防备之心,??归根结底是萧约给出的警示,言及自己感觉到了妖气的痕迹。
看台之上。
不必下场的温衍人都好生坐着。顾问渊不在,??他本就不是随队伍来的,称病就以不必观礼。
温衍正侧首对阮枝低声道:“萧师弟昨日去而复返,??说起妖气一事,我亦吓了一跳。生怕此行多灾多难得以至不能善了,跟着沧海宗的位长老漫山遍野地跑,??亲眼见着护山大阵完好无损,方能安下这颗颤颤发抖的脆弱小心啊。”
阮枝:“……”
他妈脆弱小心。
“师兄辛苦了。”
阮枝无言以对,只能殷切地奉上一杯茶,“寻华宗有你,大幸矣。”
温衍饱受折磨的心脏终于能在此刻得到片刻的舒缓。
“这次回去后,我再也不想带弟子出行了。”温衍一口饮尽了茶水,朝着阮枝的方向又靠近了点,絮絮叨叨地道,“萧师弟从昨天起就很奇怪,同他说么话都提不起兴致,后半夜一直在屋修炼,我路过想去讨杯茶喝都不成。总觉得他心极坏,又不是生气的样子。”
“顾师弟也是,我想与他多联络同门谊,特去问候他,他却闭门不见,说自己喜欢清净。”
“还有裴师弟,我撞见他钻研剑法,有心指导,他乎全程一言不发,没我说超过十个字!”
温衍说完这长长的一段,饱含沧桑地叹了口气:“阮师妹,只有你能让我找到一点身为师兄的尊严了,难道我就这么惹人讨厌吗?”
阮枝:“…………”
她中肯地道:“师兄,应该确实是你找的这个人不对,不是你的问题。”
凑到看台边去的孔馨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忍俊不禁,未直接参与对话。据说她近来同沧海宗的某位弟子走得颇近,一门心思都扑了上去,就连阮枝都不似往日那般频繁地见到她了。
沧海宗那边的看台人差不多到齐了,孔馨月忽然转身来拽了阮枝,急切又小心地指了一人给她看:“师妹你看,那就是我这次看中的男子,是沧海宗上善长老门下的弟子,名叫景瑄。”
听孔馨月的措辞,阮枝哭笑不得。
但阮枝也知道,孔馨月后来说的“看中”大多是玩闹性质居多,她单纯就是看着合眼缘的男子觉得不错。
顺着孔馨月所指看去,是一位穿着天青色贴身长衫的青年,模样生得不错,只是……
“景瑄这个名字,我总觉得有点熟悉。”
阮枝垂眸沉思。
孔馨月大惊失色:“不会这个你也刚好喜欢吧!”
“那倒不是。”
阮枝毫不犹豫地否认,心念陡转想了起来:像萧约这般顺风顺水的男主,总有一个同他做对照组的角色,这人便是景瑄。
萧家与景家是当两大修仙家,然萧家更胜一筹,位列当第一;
萧约与景瑄皆是家公子,然萧约是嫡出的大公子,景瑄是第三子;
萧约天资上佳,景瑄亦不差,然人切磋,景瑄次次落败。
……
还有许许多多类似这般“差了一筹”的事。
两年多前,萧约被青霄长老挑中代入寻华宗,而景瑄上沧海宗,苦求上善长老,拜入门下。
景瑄视萧约为宿敌,乃至心生扭曲,无法自拔,但萧约——
“少我同景瑄见过次,他资质不错。”
面对温衍没话找话的询问,萧约的回答称得上是轻描淡写,他半点没觉得景瑄是个很特别的人,客观又冷淡地给出回答。
温衍道:“我大概记得你们家同景家有些交,还以为你们很相熟。”
“未。”
萧约答得简洁。
他根本没景瑄这个人放在心上。
这就是萧约的人设特质之一:高高在上,一生都如此顺遂,所有他想要的都唾手得,以至于不落凡尘、无法共某些人为之困顿一生的感。
景瑄在数次无法战胜萧约的失败中发疯、修为溃散,萧约却不能理解景瑄为会如此执着于这件事。
“他太执妄。”
这是萧约对景瑄后的评价。
孔馨月还在追问:“师妹你说清楚,你怎么觉得熟悉了呀?”
阮枝随口胡扯:“记岔了。”
孔馨月半信半疑,盯着她问:“你确定没有喜欢景瑄吧?这次我是比前两次都认真一点的。”
阮枝:“……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