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范无救率先从厢房之中冲出,出来时果然见到还没入门的镇魔司众人,眼睛一亮,随即高声道:
“哥,大人他们回来了!”
“义真、孟婆在,满周活着——”范无救一一点名,目光落到张传世身上时,见这老头儿一脸得色,仿佛此次鬼案并没有吃多大苦头,不由咂舌:
“老张,你竟然没有死。”
张传世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
“呸呸呸!”他连着‘呸’了几声,怒骂道:
“小范,你狗嘴吐不出象牙,不会说话就闭嘴,你张爷我还要长命百岁的。”
两人斗嘴的功夫,范必死也从府衙之内出来,见到镇魔司出行办案的众人回来得齐整,不由隐隐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大人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他说完,又往几人身后看了一眼,却见门口空荡荡的,并没有停靠马车,不由愣了一愣:
“你们——”
张传世一听这话,顿时忘了范无救说话难听而生出的恼怒,眉飞色舞道:
“我们可是坐鬼车回来的,大人将鬼车驭使了。”
范无救立马羡慕了,拉住了张传世的胳膊:
“鬼车?”
他人高力大,拽得张传世一个踉跄。
若是其他时候,张传世定要与他说道说道,此时他却只顾着炫耀,站稳脚跟之后就得意道:
“是,鬼车,灾级的鬼车!”他强调:
“又快又安全。”
范无救道:
“真的?”
张传世‘嘿嘿’笑了两声,扭头看向刘义真:
“不信你问问义真。”
“是。”扛着棺材的刘义真点头:
“鬼车确实不错,既不颠簸,速度还快,去哪里都方便,又不受时空阻隔。”
最重要的,赵福生驭使鬼车之后,拥有了鬼册登录名字的权力。
她登记过武少春、钟瑶二人的名字,从鬼车标记、找人,两趟行程,都验证赵福生彻底掌控了鬼车的力量。
且刘义真注意到,她在两次使用鬼册的过程中表现轻松,并没有受到鬼车的反噬。
这个事情非同一般,意味着赵福生从某方面获得了对大部分人生杀予夺之权。
张传世稀里糊涂,不知发现了没有。
而蒯满周年纪还小,对赵福生又一心一意,她恐怕从头到尾压根儿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中。
孟婆笑呵呵的。
她常年摆摊做生意,打交道的人也多,许多事情早看通透了,兴许赵福生拥有鬼册记名的后果她一清二楚,但她看破却不说破。
倒是武少春,一开始是被动遭记名,本身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赵福生在登记钟瑶名字时并没有瞒他,他也看到了鬼册上自己的名字,从鬼车寻觅钟瑶之事,以他聪明他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兴许是他对赵福生格外信任,此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感与警惕,反倒听到刘义真与张传世二人对话时,也点头道:
“下次办案时,我也要坐。”
“下回办案怎么也要轮到我了。”范无救闻言,连忙道:
“我也要坐鬼车。”
“……”赵福生听几人吵闹,深怕鬼车变成了每次出行必备之物,连忙警惕摇头:
“那倒也不用每次都坐鬼车——”
鬼车一次出行需要消耗2000功德值。
她如今还有,在下一次鬼案没有爆发之前,随意使用功德值就是坐吃山空。
想到这里,赵福生再次坚定摇头:
“这一次是情况特殊,下次如果能正常赶路,自然是要用马车出行的——”
说完,她见范无救还想要说话,立时扭头看向范必死,提高了音量:
“稍后通知庞知县过来一趟,我有话要跟他交待。”
范必死无可奈何的看了一眼不服气的弟弟,拽住了他,接着才道:
“先前就已经派人去县府衙门了。”
说完这话,范必死也难掩好奇之色:
“大人,十里坡鬼案了结了吗?”
赵福生点了下头:“也不算彻底了结,但暂时告一段落,叫庞知县过来,就是要商议十里坡之事的。”
她说完这话,这才将目光落到远处的钟瑶三人身上。
这几人十分面生。
其中一人以面巾蒙着下半张脸,仅露出眼睛、额头,他身上透露出淡淡的鬼息,看向赵福生,眼神有些忐忑。
赵福生就道:
“钟瑶?”
那蒙面的大汉就点了点头。
余平、夏弥生二人收起脸上的错愕,惶恐不安的站在钟瑶身侧。
先前赵福生几人说话时,昌平郡的三人就一直在观察着这群镇魔司的人。
镇魔司的这群外出办案的人年纪不一。
除了扛着那巨大无盖黑棺的刘义真看上去最为壮硕之外,张传世干瘦猥琐,蒯满周年幼,孟婆上了年纪,且外表普通,赵福生也尚且年少。
这群人有说有笑,言谈间提起灾级的‘鬼车’却只有随意而无对厉鬼的忌惮、畏惧,简直出乎了钟瑶几人的意料。
最初的时候,钟瑶还分不清谁是‘赵福生’,但大家一说话后,他立时就认出赵福生来了。
镇魔司的人都以她为主心骨,将她围在了中间。
哪怕最初张传世与范无救嬉笑怒骂,她一言不发的时候,大家站立的位置都会以她为主。
两个令使打闹时,会小心的避开她,以行动昭示对她的尊重。
余平心中觉得怪异极了。
他与钟瑶相识的时间长,也见识过大哥驭鬼后的变化,可他从面前的这些人身上,却压根儿感受不到那种驭鬼者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之感。
如果不是余平亲眼见到赵福生等人驾驭鬼车出现,且将鬼车随意收起,几人甚至看不出她是个驭使了灾级以上厉鬼的可怕人物。
“赵大人。”
钟瑶被她一看,心中莫名惊悸。
他想起自己曾与门神烙印交手都落在下风,哪怕此时赵福生谈笑风声,看起来神态温和,但他并不敢托大,而是神色拘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