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一千功德值被扣除。只见血光一闪中,背着鬼门板的赵氏夫妇鬼影出现,脸色阴冷的各自走向一扇门板,驻守在屋门外。赵福生一见门神烙印打上,心下一松,靠近门缝处低喝了一声。她话音一落,屋外陷入死寂。接着是久久的安静。镇魔司五人屏息凝神。在这清冷、诡厉的**之中,这片刻的等待显得漫长而又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张传世因极度的恐惧而要出现幻听时,那敲击声再度出现。这一次敲击显得有些用力、急切,且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儿传来。‘砰砰砰!’撞击又响。门板上红光大作,赵氏夫妇镇守大门,将一切邪祟、阴气阻隔在外。赵福生心跳到嗓子眼儿,再问了一声:“谁在门外?”她一问完这话,便恍如遭雷击,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涌上她的脑海。赵福生瞪大了双眼,不自觉的嘴唇微张,转头与门板另一端的刘义真对视。这一刻,孟婆、张传世及蒯满周也都回过了味儿来。“是、是我们?”刘义真艰难的开口,满脸的不敢置信。众人想起了先前在屋外时的情景。当时赵福生以鬼敲门,两次大门不开,而每次敲门屋内都有疑问,问出口的话与此时赵福生两次问句相吻合。这不得不令镇魔司五人生疑。他话音一落,随后就听门外有一道声音传来:“我是万安县镇魔司令司赵福生,听闻十里坡有鬼案——”那声音尖细、变了形,听不出男女,但众人听到话中的内容时,却无不变了脸色。“怎么办?”刘义真扭头去看赵福生。十里坡内的**太过诡厉。众人先前在屋外时,见到屋中有光,敲门听到回声,事后遭鬼驱赶,慌乱敲门进屋,却在进屋躲避后,又遭遇了离奇的敲门声。而最让人胆颤心惊的,则是这屋外的敲门声极有可能是镇魔司的五人。究竟是时光重置,还是屋内、屋外分属于不同的时空,所以导致相同的五人在同样的时间、不同的地点遇到了同一拨‘自己’——还是鬼梦作祟,情景重置,像是孙三娘、罗六之死一样,赵福生一行在鬼梦中已经遭遇了不测,导致五人‘复苏’,所以出现了另一队镇魔司的人马。……众人心乱如麻,就连年纪最长的孟婆也失去了平日笑呵呵的神情,看向赵福生,等着她拿主意。屋外的‘人’已经表明了身份。几人先前从野神庙的围夹中逃脱,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屋外的镇魔司五人接下来会遇到什么样的。这门开还是不开?如果开了,门外究竟是人是鬼?如果是人倒罢,如果是鬼,开门之后避免不了一场大战;但要是不开门,那么就意味着屋外的‘赵福生等人’无法进屋,会面临野庙之中复苏的无头泥胎。“大人——”孟婆看向赵福生,等着她拿主意。“我们走!”赵福生思来想去,决定暂时离开屋子。“走?”刘义真皱眉:“去哪里?”如果要走,是不是意味着要开门出去?一旦开门,是否要与屋外的‘自己’碰面?到时又会发生什么事?种种疑问涌上他的心头。赵福生摇了摇头:“我们不是出去,而是离开这里。”她耐心解释:“我们暂时不与屋外的‘人’碰面,先避开这种局面,往更深处去。”“更深处?”刘义真听到此处,倒隐隐摸到了赵福生的想法:“你是指,梦境?”“对。”赵福生微微颔首。乔越生厉鬼复苏后,随着它的成长,厉鬼的梦诡谲离奇,危险重重。每深入鬼梦更多,便相当于顺着鬼梦的痕迹,寻找乔越生的生平。在寻找线索、接近真相的同时,也意味着距离危险越来越近——这是一个主动接近厉鬼的过程。刘义真长叹了一口气:“福生,你有没有把握啊?”“有。”赵福生重重点头,张传世听闻这话,一双眼睛顿时亮得宛如两轮小太阳一般:“大人英明——”他拍马屁的话还没说完,赵福生又道:“我有五成的把握解决这桩案子,你们敢不敢跟?”“五成?!”张传世脸上的笑意僵住:“那岂不是一半生、一半死的机率?”而刘义真、孟婆则是一喜:“五成?竟然有一半活命的概率?”蒯满周二话不说,站到赵福生的身边,表明自己的态度。“既然有五成机率,你不早说,往哪边走?”刘义真不再犹豫,牵着马问。赵福生微微一笑:“往屋里行去,我们去找‘灯’。”从众人在黎家坳与野庙泥胎相斗,接着被传入鬼梦更深层后,一行人就看到了这边的灯光,并顺着灯光前行来此。进屋之后,因时间紧急的缘故,还没来得及搜寻这间屋子,也没找到灯光的来源。此时正好趁此时机,找到这一盏灯。“我推测,如果像我们一样进入鬼梦侥幸不死的,便会受到厉鬼的‘诱饵’吸引,主动到达鬼物的身边。”最初的野庙,到后来的孙三娘、罗六,以及黎家坳,都是属于厉鬼放出的‘饵’,引人上勾的。这并非意味着鬼物有了理智,而是厉鬼的法则攻击人天性之中的弱点。赵福生一行为了寻鬼而来,那么所经历的种种一切,便与鬼案息息相关。要是换成杨桂英,恐怕临死前所经历的鬼梦,应该是被婆婆、丈夫发卖的恐惧。换句话说,厉鬼杀人攻心,所有人都是被自己的意念所困。……“找到灯了,我们是会进入更深层次的鬼梦?”孟婆有些疑惑的问。赵福生摇了摇头:“我不敢确定。”她说道:“假设我们被困在了鬼梦中,一切进入循环。”从他们进村来到屋子前敲门开始,有可能此时的五人未必是早最到达的‘五人’,兴许先前屋中的‘赵福生’等人也先到了一步,后续还有无数个‘赵福生’等前赴后继的到来。“但据我们的经历来看,我们从敲门被阻,到厉鬼复苏后开门而入,进屋并没有看到‘自己’。”她顿了顿:“也就是说,无论在我们进屋之前,屋里的人是不是‘我们’,那屋中的人都已经离去。”不是往外走,那么便有两个结局:一个有可能是死了;而另一个则有可能进入了更深层次的鬼梦,与众人并不在同一个时空内。孟婆似懂非懂,但她对赵福生格外信任,闻言点头:“那我们进屋就是。”“走!”赵福生点头,拉了蒯满周走在前侧。一行人与刚才一样,以赵福生与小丫头开路,刘义真与张传世走在中间,孟婆垫后,小心翼翼的往屋内走。这间厢房是村寨中最大的,看样子有数进。几人先前所在的位置是属于外堂,中间立有一块屏风,灯光是从大堂内传出来的。大家绕过了屏风进入室内时,外间的敲门声刹时消失得一干二净。映入五人眼帘的,是一间宽敞异常的屋子。房舍打扫得很干净,摆了十几张长条矮桌,桌后各摆两团草垫。而大堂正中则是一张长桌案,上放文房四宝及一个簇新的铜烛台。烛台上有一根小孩儿手腕粗细的蜡烛,先前众人看到的火光就是蜡烛照亮时发出来的。除此之外,屋内空荡荡的。“这里果然是族学。”刘义真叹了一声。他的叹声一落,只见大堂内原本恒定平稳的烛光突然闪了一下。赵福生眉心一跳:“不好。”刚一说完,接着就听到了女子哀嚎的声音。“啊——”这一声惨叫如泣血哀鸣。‘噗嗤。’烛光猛地一闪,接着火光的颜色就变了。从先前明亮的黄色,瞬间火焰的四周转化为青绿色。大堂内的温度立时降低。最让人感到不安的,是那蜡烛本身的颜色。烧化的烛油原本清澈透明,顺着蜡烛往下流。可新融化的蜡油却由白转红,变成了鲜血一样的色泽,顺着烛台往下流淌。“干娘——放了我吧,干娘,我想我爹娘了——”尖锐、凄厉的女子哭喊声传入众人耳中,随着她的哭喊,蜡烛的火焰越燃越大,血红的浆液从高高的烛台上不停流下,顷刻间将整个铜烛台糊染上一层鲜红的色泽。火光变大后,四周的温度陡然下降。半空中开始笼罩了若隐似无的薄雾,少女无助的哭喊还萦绕在众人耳畔:“娘,娘——娘啊,娘救我——”她喊声一落,原本还勉强镇定的孟婆顿时变了脸色。孟婆情不自禁的想上前一步,却在往前走时被赵福生伸手拦住:“先别动。”孟婆急道:“大人,可能——”“假的。”赵福生定定看她,温声的道:“孟婆,你女儿的失踪发生在过去——”这里是鬼梦,攻的是人的内心。杨桂英提到过,这村中族学原本是用以教养十里坡内的孩子们,但乔越生失踪后,族学便逐渐沦落为特殊的‘集市’,用以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黎家坳出事前,黎干娘在九门村诱拐了一个少女,送到了族学这边,之后那少女随同一户姓曹的人家在当夜离奇惨死。兴许此时众人听到的惨叫,应该就是女孩儿在得知自己被拐后发出的哀嚎。那少女的生命已经从世间被抹去,但是鬼梦却将这一段记忆收录,存进了厉鬼的法则内。“大人,我明白。”孟婆的眼泪流了出来,她突然痛哭失声:“可是我一想到我的艺殊,她那时可能也像这个姑娘一样哭爹喊娘,而我不在她的身边——”在那时,孟婆的心结就已经形成。赵福生愣了一愣,阻拦她的手便垂了下来。孟婆毫不犹豫提步上前。屋内的女声再喊:“娘啊——救命——”“娘——”女子每喊一声,厅堂内的蜡烛便燃烧得越旺。火光几乎冲天,那鲜红的蜡油如同血液顺着烛台往下流涌,淌过桌案,‘滴滴答答’的落到地面上。血红的烛油所到之处,桌案、草团尽数被融解、变形,缓缓化为血液被冲入血流之中。凄厉的厉鬼怨煞气开始肆意纵横。就在赵福生警惕万分时,那女子的呼喊声却突然一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一时刻,另一道急促的声音响起:“赵福生!赵福生!”有人在急促的喊着赵福生的名字。随后刺耳的响铃声宛如炸铃,在赵福生脑海里炸了开来,一个略带怜悯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家里来人了,说是你妈妈去世了——”“你快跟我来,不然你见不到她最后一面——”这一道声音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已经纠缠了她很多年。赵福生心中的阴影被勾起,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提起脚步前行。……“福生——”蒯满周本来拉着赵福生的手,目睹孟婆因女子的惨叫而失去理智。不多时,却又听到有人莫名其妙的在喊‘赵福生’的名字,并且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剩余三人正惊愕间,一直以来表现得最为沉稳、镇定的赵福生却突然有些着急,甩开了小丫头的手,也往孟婆身后行去。蒯满周立即就急了。她正要将赵福生强行拉住,但下一瞬,也听到了一个女人柔柔细细的抽泣:“不走了、我不走了——”熟悉的女声在蒯满周耳畔响起。那声音曾不知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纠缠在她心中,令她惶恐不安,不敢独自一人熬夜。从被赵福生带回镇魔司后,她每晚躲藏在镇魔司里的任意一人床下,抱腿枯坐,抵御回忆。此时那些她想要强行遗忘的记忆却重新开始纠缠她。“娘不走了,外乡去不去的有什么打紧?我有满周、有嫂子们,六叔、六婶娘都照顾我,如我亲爹娘一样,我不能一走了之,留下这个烂摊子,让六叔、六婶娘被人指脊梁骨的——”“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背上私通母亲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