淋落的水声中，白衣俊秀的男子立于她的身后，挽起衣袖为她洗头发。</P>

彼此都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P>

骆星的世界里只有黑暗，但是往事浮上心头，却带着鲜活的色彩。</P>

她该从哪里说起，是他不堪受辱吞金而亡，还是满目失望从高崖坠落，又或是夜色中万箭穿心来不及说的最后一句话？</P>

或许什么都不必说。</P>

就像他也什么都没有说，只背对她沉默地站了很久，没有再去找第三个人来。</P>

她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此刻偏偏又看得他那样真切。</P>

有些人，有些事，其实不能用眼睛去看。</P>

直到她沐浴结束，他将自己干净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又抱着她将她安置在温暖柔和的被窝里，他们都没有说一句话。</P>

察觉到站在面前的人将要离开，骆星伸手拉住他的手，低声说了句，“不要走。”</P>

无论他去哪里，离开多久，她都接受不了。</P>

他指尖微蜷，压抑着自己的呼吸。</P>

须臾，还是沉默地坐下，将被子往她身上掩了掩，哑声道。“我不走。”</P>

“这里很安全。”</P>

“你好好休息。”</P>

听到他的话，骆星慢慢躺下，但仍是握着他的手。</P>

一双永远温柔干燥的手。</P>

一次又一次的世界变幻，虚无缥缈的未来，形形色色的人，都让她感到万分疲惫，往往还没有从上个世界的血色纠葛中完全脱离，就要被迫进入下一个未知的世界，骆星是真的有些累。</P>

她慢慢闭上眼睛，眼角有泪轻轻滑落下来。</P>

“其实，我有点儿害怕。”</P>

害怕这样的黑暗，睁开眼睛是黑暗，闭上眼睛也是黑暗，或许，梦里也是黑的。</P>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柔和，和此刻的烛火一样柔和。</P>

“你已经很厉害了。”</P>

他说。</P>

骆星闭着眼睛，微微笑了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P>

“那你呢？”她想知道，“你会害怕吗？什么时候会感到害怕？”</P>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过了很久才缓声道，“看到你的时候，会害怕。”</P>

有些意外他的答案，骆星睁开了眼睛。</P>

“···你，害怕我吗？”</P>

大约是她以前的恶劣行径给他留下了阴影，骆星感觉有些惭愧。</P>

他仍是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但是没有回答。</P>

骆星有些急了，拉住他的手，“你别怕我，我已经没有那么坏了，真的。”</P>

“没有人会这么说自己。”</P>

他笑着伸手摸摸她的头，哄她重新躺下，眼里是满溢而出的怜惜。</P>

“我不是怕你，只是···怕的事都和你有关而已。”</P>

怕见到她，又怕见不到她，怕她爱他，也怕她恨他，这样矛盾，这样荒诞，可偏偏又切切实实存在着。</P>

骆星不懂他的话，但也没有追问，仍觉得那便是相当于怕她。</P>

“我会改的。”</P>

她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握着他的手慢慢睡去。</P>

烛火旁的人静静垂眸看她，不知道第几次感到无端的心痛。</P>

“不要害怕。”</P>

他低声道，“我会永远陪着你。”</P>

无论代价是什么。</P>

······</P>

很久没有睡得这样安心了，只是她没有时间概念，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眼前仍是一片空洞的黑。</P>

身侧空空的。</P>

昨夜伴她入睡的人不见了。</P>

骆星的心往下沉了沉，但只是默默地坐起来，缩到床角，乖乖等他回来。</P>

像昨天那样横冲直撞的事，她不会再做了。</P>

她就这样不安地等待着，等到门被人轻轻推开。</P>

可是她不知道来的人是不是他，听到那脚步声，她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起来。</P>

眼睛看不见，神经便会变得异常敏感，察觉到来人的靠近，骆星忍不住往后躲了躲。</P>

“是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