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驾着牛车走了近两个时辰,金思农也不知将来还会不会遇见黑衣人,遂草草选了一僻静之处,挖了个土坑,将何婉静埋了。</P>
又在坟包前立一墓碑,上用银枪刻有“爱妻何婉静之墓”几个大字。</P>
而后二人撮土为香,在坟前拜了又拜,也哭了又哭,始终不忍遽别。</P>
金思农心道:“同样是这架牛车,一次拉的是恩公,这次却是婉静……数月里接连撮土为香,所谓人生无常,莫过如此。”</P>
此时柳太怀中的金琨又哭了几声,哭声较之前更小。</P>
二人心知金琨已一日未进食,耽误不得,便草草拜别新冢,坐上牛车又走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看见一户农家。</P>
二人给了农家一些银子,弄了点米汤给金琨果了腹。</P>
而这二人也饿得急了,匆匆吃了些东西,之后便在农家借了一间偏屋勉强睡了。</P>
也是二人疲累已极,否则在残魂针的剧痛之下,根本无法入睡。</P>
睡至半夜,柳太在睡梦之中隐约听见一阵闷哼之声。</P>
他随即下床寻声而去,转过一间矮房,隐约见到金思农躲在了伙房炉灶后面。</P>
柳太再走近一看,直吓了一跳,只见金思农满脸是血,手里还拿着农家的菜刀。</P>
柳太当即明白金思农是在自残,立马抢过菜刀,惊道:“金师兄,你这是何苦?”</P>
金思农抽噎道:“我……我当真无用……”</P>
柳太也含泪道:“无论如何,你也不可如此作践自己啊!”</P>
说着拿来一盆清水,帮他清洗一脸的伤口。</P>
眼见伤口纵横满面,有些深可见骨,鲜血不住流出,也叫柳太不得不涕泪交加。</P>
待得清洗完金思农的伤口,但血流依然不止,柳太便割下自己的头发,在火中烧成血余炭,敷在金思农伤口之上用以止血。</P>
金思农缓缓道:“柳师弟,我确实是无用之人。我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让自己的女人为我而死……我保护不了我的爱妻,我当真该死……”</P>
柳太不忍道:“金师兄,师姐是为救我而死,我心里是清清楚楚的。若你为了此事而作践自己,你叫我该如何自处?</P>
“日后,我定当勤练武功,替何师姐报仇!若此仇不报,我如何为人?”</P>
金思农摆手道:“不,柳师弟,你可千万不要会错了意,我绝无牵责你的意思。”</P>
柳太道:“那你也不该如此……”</P>
金思农道:“你也说你何师姐智勇双全,她的才智能让许多男人都自叹弗如。</P>
“也正是因为我不及她,这才累得她孤身犯险,她定是料到,今番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这才故意骗那女魔头将我俩放了。</P>
“待我俩远去后,她定然不愿吐露半个字,这才遭到毒手……我……我真是个废物,只盼,只盼琨儿将来不要像他爹一样无用……”</P>
柳太略一点头,心道:“师兄的心境,我像是能理解一点儿啦。”</P>
金思农续道:“再者,我还是个不祥之人,黑衣人随时会追杀到我的头上来。</P>
“我若被黑衣人杀了倒没什么,但就是琨儿还在襁褓之中,你叫我如何保得他的周全?</P>
“思来想去,我唯有自毁面容,让这世上没人认得我出,便不会再有黑衣人追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