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再次拉进这个熟悉的地方时，陆惊还有些发愣，海水卷着黑色的骸骨拂过他的脚，空荡的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分享着几只毫无落脚的海鸥。

陆惊低头望着被海水浸过的脚脖子，看到皮肤上出现的裂痕和蓝色的光源，他有些迟钝：“啊？我裂开了？”

是真的实打实的裂开了。

海鸥飞来，停在他的肩膀，奇怪的晃着头打量他，又飞走了，过了会又飞来了一只。

陆惊看着这微风拂过的海面，迟疑了一下，便沿着海边走去。

黑云又蒙蒙的细雨中，墨尔斯特嘴里含着血，目光痴迷的望着那双平静的，毫无波澜的眼眸，喃喃：“殿下，您回来了……”

“您终于回来了……”

云奕离得最近，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被湿润的风扬起的白色发丝，以及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感觉，想开口说话却哽着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听到0041喊着：

【主？人？】

陈玉涯手中的长弓消失，她艰难的向前一步，眼中倒映着那个身影，泪珠滚落下来：“会长……”

“陆惊”仿佛置身事外一样，眼睛里只有这个仍然保存着记忆的副本boss，感觉到先前留在他体内的那三颗魂钉都消失时，“陆惊”连表情都没有，但周围的气压能感觉到他很生气。

于是，在一系统和两人的注视下，“陆惊”把墨尔斯特打了一顿……是的，打了一顿。

是那种打的奄奄一息后，墨尔斯特被压缩成了一颗黑色的灵魂球落到他的掌心，然后那破碎的指节收拢，那颗灵魂球彻底破碎。

最后“陆惊”的视线落在陈玉涯泪雨如注的脸上，然后她的脚步被生生停在原地，无法再向前迈上一步，只能一边摇头，接近乞求的开口：“不……别这样，会长……求你，别走……”

但后者毫无波澜得将视线转移落到了身边，最近的云奕身上，在对方红透的眼眶中，良久，很缓慢的开口：“辛苦了。”

云奕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呼吸颤抖着。

下一瞬，那熟悉的力量抽离，陆惊闭眼原地倒下的瞬间，云奕扑上前接住了他，那具因为力量突如其来的灌入而快要撑爆的身体，也随着他的离开而修复。

……

说不出来是第几只海鸥停在他的肩头，好奇的打量着他了，陆惊伸出手抓住肩上的海鸥往海面上猛地一扔。

随后，那个看不清脸的白发男人出现在他身边，扔出去的海鸥展开洁白的翅膀，飞回男人的身边停在他伸出的手上。

陆惊侧头，虽然仍然看不清那被白发遮掩住的半张脸，尽管早知道问他什么都是机械式的预制话语，但还是开口：“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头慢慢转了过来，难得的是，他开口的不再是预制好的话，声音悠远却清晰的回答：“你不照镜子的吗。”

陆惊显得有些惊讶：“你居然听得懂人话。”

男人罕见的沉默了一会：“理论上来讲，我应该不算人。”

大概是被无语到了，陆惊看着他好一会都没说话，男人摸了摸海鸥的头，也学着陆惊又把海鸥扔了出去，然后像认识了很久的旧友一样问：“你过得还好吗。”

陆惊伸出仍然破碎的手：“你觉得呢？”

虽然被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上半张脸，但陆惊能感觉得到男人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然后很认真的回答他的问题：“你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