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明日赶早了。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张明远便与弟弟张明亮背着他娘出门,赶往最近的一家医馆排号看病。
可到那家医馆门前一看,就傻眼了。
他们娘仨是来得早,可还有比他们更早的呢。
那队已排了老长一列,都快赶上一里地长了。
这是大半夜就赶着来排队了吗?
由于错估了情势,张家母子三人直排到快中午了,还没瞧见医馆的大门。
今日是个大晴天,烈日炎炎,在太阳下站着挺遭罪的。
即便张明亮脱下身上的短褂替母亲遮着阳,可趴在张明远背上的张母还是热得受不住,虚弱地呢喃着:“回去……娘……娘不看了,不看了!”
今早,她原就不想来。
张母晓得自己的身子已经没救了,放弃了治疗。
可儿女们的再三苦求,林老太太也在一旁苦劝,她实在挨不过才出来的。
看着前面密密麻麻的人头,也不知几时能排到跟前。
张明远也有些顶不住了,打起了退堂鼓。
他晓得母亲忍到这会才闹,显然已经忍到极限了,便也不想继续勉强她,遂道:“娘,先让明亮去前面看看,要是人实在太多,儿子就背您回去。”
“好。”张母这下满意了。
没多久,窜到前面去的张明亮就回来了,道:“人太多了。大夫这会也不看病了,都吃饭去了。”
估计今天又是白搭。
无法,张明远只能背着母亲离开队伍,往回走。
母子三人的情绪都不高,神情萎顿,只顾着埋头赶路。
“子树,子树兄!”
半道上,张明远又晒又饿,又背了一上午母亲正头昏眼花,恍惚就听到有人唤他。
“大哥,是钱少爷!”
不等张明远回身去看,早一步发现那人的小弟张明亮就认出了来人。
很快,那人便疾步到了三人面前。
张明远定睛一看,还真是他的那位同窗好友钱思安,倒是没料到能在这里见到他。
“廷美兄,你也在蕲州城中。”
“是啊,没想到子树兄也在!”钱思安一副有钱少爷的装扮,身上轻薄的纱衣看着都凉快,手里还握着一把折扇,摇来晃去的。
跟张明远寒暄过后,他又对着张母作揖道,“伯母,你好!”
“钱少爷。”张母气息微弱地应了一声。
“子树,你……这是背着伯母去看病?”见张母一脸病容,钱思安便试探地问道。
张明远神思倦怠,见他又问的真诚,便跟他说了今日的遭遇。
“这有何难?”谁知钱思安竟笑了起来,复道,“这次小弟一家人逃难出来,路上正好遇见了一位大夫,家父想着有个大夫在身边方便些,就邀他一路随行,为家人调养身体。
“不若,子树兄这就同伯母跟小弟回家,赶紧让他给伯母瞧瞧。”
“不必麻烦了。”张母不等儿子开口,就替他拒绝了钱少爷的好意,随即催促大儿:“明远,回去了,你林阿婆……该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