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婵婵目光凶恶的瞪着他,突然又是梆梆两拳打在大钟身上。大钟浑身伤口一个一个炸开,慌忙叫道:“我又裂开了!阿应,别惹她,这丫头凶得很!你答应她,我便不窃你气血了!”
许应面色如常,道:“竹婵婵,你看似无比强大,实则外强中干,一身修为没有剩下多少。你只是用巧劲而已。你打我试试,我不还手。”
竹婵婵大怒,跳起来梆梆两拳砸在许应胸口,许应纹丝不动。
竹婵婵咬牙,拳脚并用,如雨般落在许应身上,打得梆梆作响,然而许应还是毫发无伤。这小丫头突然坐在地上,疼得手脚颤抖,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她的两只手被许应震得又胖又圆,无力打人,脚也肿得圆嘟嘟的。
蚖七和大钟呆滞,不知为何会这样。
许应上前,帮竹婵婵揉了揉双手,疏通气血,又把她鞋子脱下,为她双脚活血化瘀。
竹婵婵的双手这才渐渐消肿,颓然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现在的确没有剩下多少修为,我能打他们俩,是因为我以前是给周天子炼法宝的,打法宝还可以,打人就不行了。”
蚖七心中纳闷:“她为何可以打我?难道……”
竹婵婵面色黯然,道:“我的修为被兜率仙火烧干了,没有自保之力,刚从火海逃出来,我谁都不认识,只认识你们。现在我很害怕,怕走出去就被人抓去炼药……”
她仰望许应,泪眼婆娑:“我现在香得很,不信你闻闻。”
许应嗅了嗅,她身上的确有一股奇异的香味,令人食指大动。这股异香想来就是仙药的香味。
竹婵婵可怜兮兮,仰头看着他,低声道:“等我炼化仙药,我便会长大,我可漂亮了。你一定会喜欢我……”
许应不为所动,道:“传我一半。”
竹婵婵见他油盐不进,想要发狠,又吓不倒他,颓然道:“我给你便是。”
她起身梆梆两拳,把大钟的伤口修复,蚖七受了她一拳,伤势居然好了,麻利的爬起来,笑道:“婵婵老祖为何能给我治伤?”
竹婵婵道:“我是给周天子炼法宝的天工,你有法宝的特性。”
蚖七取出纸笔,闻言呆住,心道:“我把自己炼成法宝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竹婵婵很快写出一篇法诀,只有一百多字,许应接过看去,心中微动,急忙取出《绛宫偃月炉鼎功》,相互对照起来。
竹婵婵炼化仙药的法门,竟然与偃月炉鼎功的开篇有九成相似,一百多字有九十多字一模一样,只是字句的顺序略有不同!
许应目光如电,落在竹婵婵身上:“竹婵婵,你师门中还有何人?”
竹婵婵被他的神态吓了一跳:“你这么凶做什么?”
许应连忙语气放缓,温和笑道:“婵婵老祖的师门里还有什么人?”
竹婵婵瞪他一眼,道:“我师父早已去了彼岸,比我早去三百年,不过我到了彼岸没有寻到他,应该烧死了。还有些师兄师姐,很多人都在去彼岸的途中死掉了,就算没死在途中,也被兜率仙火烧死了。他们离开后,我便是掌教,不过我门下只有一位小师弟。我走的时候,他年纪还小,修为不高。”
许应将偃月炉鼎功推到她面前:“这有可能是你小师弟的手笔吗?”
竹婵婵惊讶,将偃月炉鼎功匆匆浏览一遍,思索道:“有些像他的笔迹,但我们很久未见了。我那位小师弟没有仙药,不可能活到现在。”
蚖七在一旁道:“倘若傩仙就是他的仙药呢?”
竹婵婵不再说话。
许应提笔,在偃月炉鼎功上稍作改动,将那些字句颠倒错乱的地方一一改回,填缺补漏。过了片刻,他再催动太一导引功,调运偃月炉鼎,只觉从绛宫中涌出的心力起了微妙的变化。
这点变化微不足道,但是许应却觉得一股清香从心室涌出,流遍全身。
这才是真正的仙药!
许应命人去请郭小蝶,将修改后的《绛宫偃月炉鼎功》交给她,道:“我将这门功法修改了一下,让你家老祖按照这门功法修炼,可以为他延寿。”
郭小蝶惊讶莫名。
许应笑道:“我有一件大事要办,便不等郭老祖回来了。你告诉他,按照这门修改后的功法修炼,好好活着,说不定能撑到我揪出幕后黑手的那一天。希望那一天,他能与我并肩一战!”
郭小蝶大惊,连忙道:“你想要离开神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走出郭府有多危险?”
许应瞥了竹婵婵一眼,笑道:“把她留在郭府,郭府便完了。小蝶,你帮她准备几件替换衣裳,我这里没有女子的衣裳。”
竹婵婵老气横秋,道:“小丫头,给我准备几件成年人的衣裳,过些天,我便会长高长大。对了,我胸很大,不要小的,小的塞不下。”
郭小蝶目瞪口呆,摇了摇头,匆匆去了。
过了不久,郭小蝶取来衣裳,是她自己平日里穿的,竹婵婵在胸前比划一下,道:“有点小,肯定会挤得慌。但也马马虎虎够用了。”
郭小蝶怒目而视:“我还在长身体!”
竹婵婵抬起蚖七的嘴巴,把衣裳送进去,咯咯笑道:“很多女人都是这么想的,然而往往只会越来越小。”
许应也换了一身爽利衣裳,显得很是精神,将石斧插在腰间,笑道:“小蝶,江湖相逢,江湖再见。”
郭小蝶收拾心情,笑道:“此去路途凶险,许妖王是否有把握?”
许应拍了拍腰间的小石斧:“一路砍过去便是。”
郭小蝶豪气顿生,大声道:“开门!送许公子出府——”
竹婵婵跟在许应身后,大钟飞来,没入许应脑后,蚖七游去,越来越小,跳到他的肩头。
郭家大门缓缓开启,许应大步走出郭府。
少年迟疑一下,自己这一脚迈出,便再无郭府的庇佑,只怕神都便是一片腥风血雨。
许应重重落脚,身形出了郭府。
布衣芒鞋轻胜马,谁怕?
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此去,杀个血流成河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