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死的那一刻,那个唯一记得我的存在的人,就这样死了。
而我,立刻变成了一个被人遗忘的灵魂。
瞬间,跌入了冷沙洲。
直到今天,长大了的靖儿,想起了我,想起了儿时我与他还有卧白,一起在月下练剑的美好回忆。
于是,我又回到了天幕中。
虽然我回到了星空之中,但是我的命运没有改变,没有了精华的我,依然会,虚弱地,按照原本的人生轨迹,燃烧,陨落。
但是,卧白再一次的,在茫茫星海中,一眼就看到了我。
就在我回到夜幕的那一瞬间,他便看到了我!
是我看到了他!
但是,他已经不认识我了!
他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对我一无所知,一见钟情!
他还活着!
不对,应该是他又复生了,却不记得我了!
此刻,悬挂的天幕中,徜徉在茫茫星海里的绕月,含着眼泪,俯瞰人世间
一边是和压梦苍狗一起的离魂靖,一边是在世界的尽头的完全遗忘过去的离魂卧白。
父子两人怀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心情,仰望星空,注视着绕月。
三人在这天地间,相隔千万里的时空,共享此刻的光景,相见无言泪千行。
离魂靖回到房间,放下背上的双剑,一身疲惫,活动一下肩膀,伤口,该换纱布了。
桌上,有一封请柬,打开来看。
原来,天兽郎的儿子出生了,邀请离魂靖参加庆生宴。
看着这张请柬,离魂靖感慨天兽郎在这个年纪,已经做了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在幼年时便去世了,想到此处,不禁又抬头望向窗外那低垂的夜幕。
庆生宴当日,天兽郎邀请了入学比赛的同组成员,孤未还,柔无女和臧寒灰,还邀请了埋妆,玉盘卿离魂靖以及椒图三兄妹。
夜蕙雅邀请了同组的压梦苍狗。
夜浮子则邀请了晶姑娘。
一行人在内养园最大的水景园念荷池设宴,念荷池背靠越隆山,不规则的荷花池中,蜿蜒着一条栈道,点缀着几个亭子,四方角落也各有亭台姿态,一道青竹园将整个念荷池与内养园其他的区域隔开,闹中幽静,别有一番风景。
夜蕙雅的厨艺了得,也请了一些帮手,念荷池的亭子里,摆满了美食醇酒,香飘四溢,令人胃口大开。
天兽郎和夜浮子哥俩把赐孕花生囊搬了出来,宝宝杨雪康,中午刚刚吸收了能量,现在在温暖的太阳底下,晒晒太阳,睡得非常踏实。
越是人多说话吵的地方,他睡得越安稳越香。
晶姑娘和埋妆看到这刚出生不久的襁褓儿,一脸的兴奋和好奇,凑过去瞧了个仔细。
负责照看孩子的夜浮子看到过来的晶姑娘,白皙的脸庞,饱满又圆润,一双杏眼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儿,顿时心跳急促,脸红到了脖子根。
此时,压梦苍狗怯生生地出现了。
夜蕙雅赶紧停下手中的活,交待一句,便来迎接,给他介绍孩子和丈夫。
纤瘦单薄的压梦苍狗与高大威武的天兽郎站在一起,立刻更显得他自卑内向,不敢说话了。
然而极度内向的人,往往能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
比如压梦苍狗能够收集被人遗忘的记忆。
而此刻,天兽郎最需要认识的人,就是压梦苍狗了。
夜蕙雅,做的好!
天兽郎兴奋异常,立刻请压梦一起到西北角的亭子,问个究竟。
椒图世家三兄妹的出场永远是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的,尤其是这种熟人都在的场景,更加要迟到一会儿,才能彰显他们的地位和气势。
其实他们三个并不是骨子里蛮横跋扈的人,但是出生在这样显赫的贵族,这些都是日常基本配置。
跟压梦苍狗这种低头羞怯地出场,其实是一回事。
这里就不再赘述他们三个出门的排场了,每天都见的东西,再浮华,也平常了。
大家也都渐渐习惯了,不再大惊小怪。
三兄妹一到场,便各自看见了自己心中所想的人。
司伯赞看见了宁埋妆。
司仲贺看见了晶姑娘。
司季贞看见了离魂靖。
离魂靖正与孤未还,柔无女,臧寒灰聊着上次比赛时两组经历的不同挑战,司季贞便挤过来,想参与话题,却插不上话,毕竟她除了可以防御的神兽,其他的战斗都未曾参与,不过,能站在离魂靖旁边,听他说一两句话,也是一种幸福,毕竟,他平时很少说话。
司仲贺走到赐孕花生囊附近,客套地看了会孩子,和夜浮子聊了几句恭喜荣升为舅父的祝福语,便牵上晶姑娘的手,把她带到了东南角的亭子。
晶姑娘被司仲贺突如其来的牵手,吓得满脸通红。
上次在越隆山上,为了躲避灵兽毕方的袭击,被他带进了鸱鸮防御结界,那深情的初吻,还历历在目。
而现在又被他当着这么多人牵着手,带到了亭台下,晶姑娘羞得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这个亭子已经被司仲贺让人布满了各种鲜花和幔帐,整座亭台像一座几乎隔断视线的房间,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人。
司仲贺散开下人,温柔地把晶姑娘牵到桌子前面坐下,仔细地,慢慢地,一步一步亲手给晶姑娘泡了一杯清新的铁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