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没有丝毫突破白杆兵封锁的可能,李友长叹一声,急忙传令后撤,听到后撤命令,流寇残兵败将立即调转马头撤出战斗。</P>
看到流寇撤退,秦良玉一样未命令白杆兵追杀,步兵追骑兵基本没有可能,搞不好还有被反杀的可能。</P>
李自成派出的六千人马,半数时辰逃回来四千多残兵败将,伤亡几乎快达到一半,流寇众将全都面面相颤。</P>
白鸣鹤左手臂还在流血,他悲愤说道:</P>
“闯王,天雄军火器比秦兵还猛,射程居然可达到两百多步,末将麾下伤亡一千七百多人,此路不通啊……”</P>
李友浑身浴血,不知道是自己受伤,还是对手身体飞溅的鲜血。</P>
他脸色苍白拱手道:</P>
“闯王,末将无能,白杆兵瘦死骆驼比马大,兄弟们差点被他们包围,相比之下秦兵战力似乎还弱一些……”</P>
李自成闻言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秦兵已经让他麾下伤亡惨重,天雄军和白杆兵更加强悍。</P>
他们都是新兵吗?新兵哪来如此高的战斗力?难道闯营这次真的会倒在文县?</P>
不,绝不可能,无论如何也要杀出重围,绝不能让闯营在他手中覆灭……</P>
后阵中高桂英像一尊石像似的向南凝望,看到闯营大旗来来回回,她的心脏也跟着发慌。</P>
她的侄媳黄氏,弟媳陈氏,还有几位大将的母亲和妻子都来到高桂英马前。</P>
见夫人一直盯着南方眼睛似乎都不眨一下,她们都默默地站立在她的身边不敢言语。</P>
当一阵喊杀声过后,黄氏忽然看见闯营黑色旗帜好像在往后退。</P>
她的脸色顿时一阵惨白,忍不住拉拉高桂英的的袖子,紧张地低声道:</P>
“婶子,您看那里……”</P>
高桂英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急忙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顿时心里一颤。</P>
虽然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可作为李自成的夫人,高夫人也心中一寒!</P>
不过为了安慰身边这个可怜的女人,她还是勉强一笑道:</P>
“不要惊慌,你跟着义军打了几年仗,什么大风大浪都经见过,怎么会这样沉不住气呀?”</P>
黄氏轻轻叹口气:</P>
“婶娘,不知怎的,咱这颗心老是安静不下去,好像在锅里煮着似的。”</P>
高桂英心疼的看看黄氏,虽然很清楚知道今天肯定胜少负多,但还是安慰道:</P>
“放心吧,咱们的人都是千锤百炼的铁汉子,会杀败官兵的,最多今晚肯定能突围……”</P>
黄氏心里刚好过一些,有一个妇人在背后怯怯地说了一句:</P>
“夫人,可是咱们的人数比官兵少得多。”</P>
高桂英立即把胸脯挺的高高的,让她本就高耸的地方更加凸起:</P>
“常言道,兵在精而不在多。兵不精,再多也是无用用!”</P>
她话音未落,突然从南边奔过来几个骑马之人,在后面腾起腾起来一溜黄尘。</P>
高桂英以为是闯王派人来送什么消息,心头止不住一阵狂跳。</P>
等那几匹马来到近处时,她才看清楚来的乃是闯营军医。</P>
在军医后边的几匹马上骑着他的一个徒弟和四名亲兵。</P>
此时闯营已经有军医,主要给受伤将士治疗伤病。</P>
在这方面远比一般官军强的多,大明那么多总兵,他们有几人愿意花银子养几个军医。</P>
这位身材高大瘦骨棱棱、四十开外的汉子,昨晚一夜不曾休息。</P>
此时两只大眼窝比前些日子塌得更深,而鼻梁和眉骨也都显得更高了。</P>
他本来应该在行军时随着老营一道,但因为有一些受伤的步兵走得慢,时常掉队,他就索性跟着李过的后队走。</P>
战斗开始后,他在李过和田见秀的队伍后面不远处树立了一面小红旗,上边绣着一个“医”字。</P>
为那些因负伤退下来的将士们医治,可今日伤员特多,已经不适合继续救治。</P>
因为真正的伤兵根本无法突围出去,只会浪费为数不多的珍贵药材。</P>
现在他知道前队战斗已停,有大批将士受伤,于是他就留下两个徒弟,准备去看看是否有首领受伤。</P>
看见他来到面前,高桂英急忙扬手叫他停下。</P>
他向背后的徒弟和亲兵们摆一下手,叫他们继续前去,自己却跳下马,向夫人走来。</P>
他还未走到高桂英面前,高桂英迫不及待问道:</P>
“先生,后边的情形怎样?”</P>
军医张志勇对高桂英拱手说道:</P>
“夫人放心,闯王同一功他们都很好。”</P>
高桂英还是有些不放心:</P>
“咱这边伤亡的人数多不多?”</P>
张志勇拱手道:</P>
“两军阵上,刀枪无情,当然有些伤亡。”</P>
“将校们都是谁受伤?十几位大将是否有阵亡?”</P>
高夫人悄声问,生怕被那些将校的家属听见。</P>
张志勇并不隐瞒:</P>
“夫人,重要将领如马世耀、谷可成和谷英叔侄等许多人都已经负伤。</P>
只是因为战事万分紧急,不肯退下场治疗伤病。”</P>
当他报告这些将领的情况时,由于他心中实在激动,声音有点哽咽,三绺长须索索打颤。</P>
高夫人只觉心头一热,两眼登时潮湿了。她喃喃地赞叹道:</P>
“咱们的这些兵,这些将……”</P>
她的话没有说完,喉头突然被泪水堵塞了。</P>
张志勇伸出大拇指比了一下道:</P>
“真不愧是闯王的部下!”</P>
军医不敢多停,跳上马往北去了。</P>
许多眷属立即围拢过来,向夫人打听战场上的消息。</P>
她的心中仍然忐忑不安,但是她不肯把自己的担心流露出来,带着满怀信心的神气微微一笑,说:</P>
“你们都宽心吧,咱们的前队已经打了大胜仗,后队也马上要打胜啦。”</P>
由于她平日的威信极高,加上她的镇静而有信心的表情,女人们都以为她已经从军医口里得到了可喜的报告,登时都把紧锁的双眉展开了。</P>
高夫人不愿听大家絮絮叨叨地问这问那,赶快向大家挥一下手,走到旁边土丘上。</P>
可她刚走几步,看见双喜带着一群亲兵牵着战马,神色焦灼而激动地向她走来。</P>
她立即停住脚,等候双喜来到,觉得双喜有重要的话要对她说,也许是他得到了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