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助理紧跟着进来,手挽着西装外套,有些匆忙,看到陈依后,恭敬地喊了一声,“太太。”
这一声太太更让其他人浑身发抖,尤其是林筱笙,她转头看着陈依,陈依紧绷着的身子略微放松。
她缓缓放下酒杯。
杯底不轻不重地砸在光滑的茶几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闻泽辛这才走过来,来到茶几前方,眼眸含着戾气扫了一圈桌子。
陈依跟前摆了几个杯子,已经空了,空气中是人头马的烈性味道。
他低声问:“喝了多少杯?”
问的是陈依,陈依脖颈也红了,她强撑着意志,回道:“三杯。”
她仰起头看着他的,漂亮的眼眸有着隐隐的水光,好看又柔顺,又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别的情绪。
闻泽辛跟她对视。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高中那三年的,大学以及毕业后若即若离的那些联系,最后就是选择联姻时,两家人坐在一起谈话,她坐在对面,一声不吭的柔顺样子。
他垂了垂眸,肩膀有一瞬间略微往下塌了一点儿。
那是认了的意思。
江助理在身后目睹一切,心想梁医生说的对,老板一直在强撑,他不是因为不爱恼怒而强撑,而是因为爱了不愿意承认而强撑。
幸好,他没有擅自做主,自己跑来接太太。
闻泽辛掀起眼眸,微侧过身子,对江助理说:“叫人把酒窖打开,我要请林小姐几位喝酒。”
林筱笙等人听到这个话,反射性地想站起来,林筱笙喊道:“泽辛!”
“你喊我什么?”闻泽辛回眸,挑眉问道。
林筱笙有些发抖,她看向陈依,“我,我请嫂子喝酒而已,我又没干什么,上次她请我吃饭,我这次回她喝酒,这不应该吗?”
闻泽辛舌尖抵了下颊边,没应她,他偏头,看过去,看着陈依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林筱笙一口气上不来,慌里慌乱地想起身,这时,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走进来,其中一个按住了林筱笙的肩膀,把她给按了回去。
闻泽辛转身走回去,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弯腰捡起那支黑色的手机,他把手机放在衬衫处,擦了擦,又走回来,递给陈依。
陈依伸手接住那支手机,指尖碰到后,狠狠地拿了回来。闻泽辛俯身问道:“依依,你想敬酒吗?”
陈依的胃此时不太舒服,但是她理智还算清醒,她知道,报仇就在今天,不管林筱笙跟闻泽辛什么关系都好,闻泽辛今天站在她这边,就意味着这联姻的效果还在,她唇角微微扬起,说道:“自然是想的,筱笙太客气了,明知道我不爱喝,还花费那么多钱,点了那么好的酒。”
听到这话,闻泽辛瞬间挑眉,有些兴味地看着自家老婆。
林筱笙却在保镖的手里挣扎,“嫂子泽辛”
她其余的闺蜜早就吓得瘫成一坨泥了,那些个保镖围着沙发这边,一个人都走不出去。闻泽辛单手端起酒瓶,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酒,只倒了林筱笙那一杯,酒瓶放下,他抬手示意陈依发挥。
陈依看着男人含着戏谑的眼眸,她收回视线,端起那酒杯起身,随后拉开林筱笙那v字领,直接往她胸口倒了进去。
含着冰块的烈酒一下子就浸湿了领口,顺着滑腻的肌肤。
林筱笙疯狂地挣扎着:“啊——”
她穿着算是很薄了,衣物一下子就贴着身子,前面站着那么多男的,把弧形看得清清楚楚。林筱笙喊道:“泽辛,泽辛,救我”
陈依低声道:“还差两杯。”
另外一杯,陈依从她头顶倒下去,那些弄好的发型一下子就搭了,脸上的粉顺着晕开,嫁接的眼睫毛跟着掉下来。那精致漂亮的样子瞬间令人觉得丑陋,本来欣赏她身材的男人都愣了,接着,第三杯,陈依从她的后背倒去,寒冷骨刺。陈依刚刚喝的那些酒,每一杯都加了冰,她本身今晚加班就没吃多少东西,这三杯下去,搅得她胃发疼。
林筱笙一个劲地抖着。
陈依请她喝完了三杯,撑着沙发走出来,抄起桌面上的手机,要走。闻泽辛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问:“不多敬几杯?”
陈依单手撑着沙发,掀起眼眸看他一眼,“你好好去呵护她,那一身细白嫩肉的肌肤,怕是被冰块给冻坏了。”
闻泽辛敛眉,几秒后,他拦腰把她抱起来。
“先送你回去。”
但是她到底有些体重,这人一抱起来,闻泽辛就使劲地咳着,喉间带着血丝,他偏头吐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陈依拧眉挣扎,“你松开我。”
闻泽辛抬起脸,唇角还带着血丝,他看她一眼,随即大步地走向电梯。这时,电梯门也刚开,十几箱酒抬了出来。
江助理看到他们两个人愣了下,“老板,太太。”
闻泽辛淡淡地道:“好好招待各位小姐。”
江助理:“哎,好的。”
随后,闻泽辛侧过身子,把陈依抱进电梯里。陈依这时酒精上来,加上胃疼得厉害,一直按着胃,拼命地忍着,神志越来越模糊。
闻泽辛听见她细小的发疼声,拧了下眉,“胃疼?”
陈依没应。
她脸色发白。
电梯抵达一楼,闻泽辛不顾自己也残破的身子,走快两步往门口而去,他朝服务员大吼:“开车门。”
服务员吓了一大跳,赶紧下了台阶,帮忙把陈依送进车后座。
“二少,我开车吧?”那服务员顿时激灵起来。闻泽辛扯下后座的外套搭在陈依的身上,绕去那边上车,道:“开。”
服务员哎了一声,赶紧钻进车里。
闻泽辛把陈依扶起来,抱在怀里。他喉间又有血丝,他忍了忍,伸手拿了纸巾随意一擦,服务员把车开出去。
闻泽辛说:“去私人医院。”
“好的。”
抵达私人医院,陈依已经昏迷了,闻泽辛的胃也疼得厉害,但是他不肯走,看着她进去检查,他靠在墙壁上,黑色衬衫有些凌乱,虚虚地扎进腰间。不一会儿,陈依被推出来,闻泽辛站直身子,看了眼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人,他看向医生。
主任医师拉下口罩道:“她主要是晚饭没吃多少,又喝那么多酒,胃病犯了。”
闻泽辛握住陈依的手,点头:“嗯。”
嗯完,他喉间再次一阵腥甜,唇角血丝溢出来一些,主任愣了下,立即黑着脸,“你这身子也不好呢。”
“检查去。”他是梁医生的伯父,跟闻家有沾亲故的。
闻泽辛抹了下唇角的血,说:“没什么大事”
事还没说完,他就有些头晕,他强咬着牙撑着,可是主任怎么看不出来,立即强硬地带着他去检查。
闻泽辛再次醒来,他跟陈依在一个套房里。林笑儿跟廖夕也都在陈依的床边,林笑儿看到他醒了,赶紧走过来,看着他道:“你病了那么多天怎么不跟家里说啊?”
闻泽辛眉眼淡淡:“没什么好说的,她醒了没?”
他再次看向那张床,林笑儿又松开他的床边道:“没醒,酒精挥发了,她醉着呢,接到老梁的电话,我吓死了。”
林笑儿走回去,去看陈依。
陈依一直还睡着,吊着营养液。廖夕迟疑了下,走过来,看着病床上的女婿,“你好些了吗?”
“好些了,岳母。”闻泽辛唇角勾了下。
那双桃花眼含着些许的笑意,有些暖。可是廖夕还是怕这个女婿,总觉得他眼底的笑意是假的,随时都有寒霜会出来。
她问道:“她怎么会跟人喝酒啊?”
闻泽辛顿了顿,说:“我的错。”
“没看好她。”他四两拨千斤地道。
廖夕:“哦。”
廖夕回到陈依那边的病床,两个母亲都把闻泽辛扔在这边,只关注女儿媳妇,闻泽辛掀起眼眸看着吊瓶,眼看着差不多了,起身,拔下针头。
林笑儿大叫:“你干什么呢?”
“我还有事要处理。”闻泽辛站起身,把衬衫塞进裤腰里,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线条有力的手臂。
他来到陈依的床边,低头吻住陈依冰凉的嘴唇。
他这一动作,吓到旁边的两位母亲,谁都没想到他会这么做,且怎么会这么做,他们不是没感情吗?
不是冷战了分居了吗?
林笑儿看一眼廖夕。
廖夕也看一眼林笑儿,彼此眼底都有疑惑。闻泽辛伸出拇指,摩擦一下陈依的唇角,随后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纽扣,“妈,你们看着她。”
“你去干嘛?”林笑儿赶紧回神,问道。
闻泽辛没应,拉开门走出去。这个时候是凌晨两点,走廊上没什么人,闻泽辛走进电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是神色冷漠,令人看着生寒。
在一楼开走那辆阿斯顿马丁,很快,车子再次抵达俱乐部。他看一眼手表,随后上楼,进过刚刚那一闹以后。
整个俱乐部的人认出了闻泽辛。
后来得知林家小姐在六楼灌闻二少的太太,他们更是吓得魂不守舍,当时怎么没警惕一点呢,六楼说让包下就包下,也没有去了解过来往名单,这下好了,整个俱乐部也跟着瑟瑟发抖,负责人听到闻二少又来了,赶紧从里面出来,问道:“人呢?”
服务员指着天花板:“六楼。”
负责人跟着看一眼:“他是去教训那几个人吧?”
服务员点头。
负责人:“行,我们就当不知道,今晚在六楼的都有哪些人?以后列为黑名单。”
“我等会儿报给你。”经理也跟着出来,说道。
“好。”
几个人一起看向电梯,想起那一箱箱的酒。恐怕那几位小姐不好过啊。
电梯门在六楼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