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没打过去时，封祈雁的电话就来了。
常乐小心翼翼地接通：“喂……封，封先生。”
听筒里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乐乐？”
有些喜欢是刻在骨子里的，光是听着他的声音，常乐就有些发麻，晕乎乎道：“是……是我。”
李叔说的话和封祈雁那么多未接电话让常乐多少有点不安，以为接通以后，封先生可能会生气地质问他现在在哪里，怎么那么久不接电话。
可是没有。
听筒里的男人似乎斟酌了半晌，声音近乎温柔地问：“你现在在哪里？李叔说你不舒服怎么一个人出去？要回来了么，我现在过去接你。”
这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常乐原本都做好接受批评的准备，却被男人的温柔糊了一脸，懵了。
他捧着手机晕乎乎道：“我……没事，我……在超市，买东西……暂时，暂时不会回去那么快……”
“买东西？”封祈雁顿了顿，“那钱够用吗？”
常乐：“……”
怎么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常乐赶紧说：“……够，够用。”
“那你……”男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半晌才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常乐暂时不想回去那么快，等会儿还要去医院陪母亲，估计还得很久，便如实道：“晚上……”
封祈雁：“好。”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常乐：“……”
怎么办，是不是要挂断电话了……
就在常乐想着怎么开口时，封祈雁那动听的声音轻轻地传了过来：“我现在能过去找你么？”
“啊……”常乐继续懵，“不，不用了。”
他脱口而出的拒绝令听筒里的男人短暂地沉默了下来，在常乐想着他是不是不高兴了时，封祈雁却开口：“乐乐……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了？”
常乐蒙圈道：“我……我没有。”
他有点拿捏不住封祈雁的想法，如果封祈雁凶他几句的话，他虽然会委屈，但又觉得正常。
可是封祈雁不凶他，甚至还用一种近乎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他，让他恍惚又莫名感到不安。
封祈雁：“那能跟我说你现在在哪里吗？”
“就……就外边，”常乐莫名不想说得太具体，就含糊地开口，“在超市……随便逛逛，买东西。”
听筒里的男人沉默下来，常乐也屏住呼吸。
就在常乐想着自己这么说他不会不会不高兴直接挂断了时，封祈雁却开口了，喊了他一声。
“乐乐……”男人声音有点疲惫，“我担心。”
常乐一愣，眼眶莫名地就有些发红，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小声说：“我在……南悦大超市，买东西，等一下去医院……看我妈妈，陪陪她……”
“好。”封祈雁一口应了下来，顿了顿后，又试着开口，“你那晚上几点回来？我过去接你。”
常乐小声说：“不知道……可能九点以后。”
封祈雁语气温和地顺着他：“行。”
常乐也不知道封祈雁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他也不敢问，而男人也没有要挂断的打算，让他傻傻地拿着个手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李叔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封祈雁声音磁性又温柔，“因为我？是不是我今早弄疼你了？”
“……”常乐脸一红，赶紧摇头，“不，不是。”
封祈雁顿了顿，斟酌道：“那你……”
常乐怕他说下去，会是什么让他面红耳赤的话语，急忙出声打断他：“我……我没事，我是胡说……胡说的，有点累就想休息，不要放心上……”
“那你今天……”封祈雁似乎在说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常乐也被他漫长的沉默弄得提心吊胆，等了好一阵才听到他说，“……不是离家出走吗？”
常乐：“……”
暂时还没来得及考虑这个问题……
但是，为什么封先生会认为他是离家出走？
什么脑回路。
常乐继续蒙圈，如果封先生误会他离家出走的话，根据他的性子，不应该臭着一张脸开始教训他，小孩子家家的，太幼稚，尽会添乱，啧。
等不到他回应的封祈雁又喊：“……乐乐？”
“唔……我，我在，”常乐莫名其妙有点脸红，晕乎乎解释，“不……不是离家出走，不是小孩子了，不会玩什么离家出走……给你添加麻烦的……”
“不，”封祈雁说，“乐乐还是小孩。”
常乐：“……”
他觉得他好像在被封先生调戏。
常乐脸跟着脖子一起红了起来，无措地在原地转个圈：“……我，我成年了，不是小孩了……”
“成年了也可以是，如果乐乐觉得不是，”男人耍无赖地低笑，“那乐乐就给我生个小宝宝。”
常乐羞红了脸：“……别，别胡说！”
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能开这种玩笑呢！
“乐乐给我生宝宝不好吗？”封祈雁道，“乐乐不是跟我说了喜欢宝宝么，说宝宝很可爱的。”
常乐急道：“我……我又不会怀！怀不了！”
封祈雁叹气：“可能是因为我还不够努力。”
常乐羞耻道：“闭、闭嘴！”
了不起，了不起！
他竟然在清醒之下敢这样与封先生说话！
还敢让封先生闭嘴？！
胆子也太肥了！
常乐吼完后就怂了，心虚地等男人的批评，可批评没等到，听筒里却传来了男人有点低沉的笑声，很轻，却又过分动听，让人耳根子酥麻。
常乐直接被他的笑声弄得耳朵通红，痒痒的，赶紧伸手搓了搓几下：“你……你笑在什么啊？”
封祈雁低笑声温柔又动人：“笑你可爱。”
“……”常乐也不明白对话怎么变成这样了，有点结巴道，“我，我不跟你说了……我，我挂了！”
“好，”男人轻声说，“注意安全。”
“唔……”常乐晕乎乎的，下意识应他，“好。”
挂完电话后，常乐还在走神，人站在超市里，魂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还得收银员小姐姐叫了他几声，他才懵懵懂懂地回过头去结账了。
收银员见他还晕乎乎的不在状态，一边帮他算完帐，一边拿袋子给他装，笑着调侃道：“跟女朋友在通话吗？笑得这么害羞，太可爱啦。”
“不，不是……”常乐晕乎乎摇头，“没有。”
“有就有，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收银员只当他是不好意思，笑道，“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嘛。”
“……唔。”常乐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医院里，静悄悄的。
“乐乐……”病房里的母亲看到他过来，那无神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笑意，“过来，让我看看你。”
常乐也笑着，乖乖喊了一声：“妈……”
他来到母亲面前，把自己买来的食物水果都放在桌子上：“我给你买吃的来了，饿不饿啊？医院的伙食是不是吃的不太习惯，我下次给你做好吃的带来，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好不好？”
母亲牛头不对马嘴道：“我家乐乐没跑呢。”
常乐一愣：“什么跑不跑？”
母亲轻声细语：“今天有人来……问我，乐乐是不是跑了呢……有没有知道乐乐去哪里了啊……”
常乐：“唔……没，没跑，不会跑的。”
应该是封先生来过了。
常乐陪了母亲几个小时，直到夜幕降临。
医生告诉他，母亲这情况并非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还是有可能会让她清醒的，只不过手术成功概率也不保证，并且这个手术费用也相当高。
可能上百万不止。
这触目惊心的字数让常乐心里发凉，小康人家说不定都拿不出来这一百万，更何况是他呢。
常乐坐在走廊发呆，晚风吹来，他浑身哆嗦了一下，今天出门穿得太少了，被冻得只能搓了搓手臂，呼呼地吹了一口气，看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过，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今天流血的身体。
这毕竟属于敏感的，他也不懂怎么回事，只能趁着人少时，悄悄地红着脸询问了一下医生。
“你说的这情况，莫非是肛裂了？”医生戴着眼镜，正八二经地道，“让你的男人温柔一点。”
常乐：“……”
常乐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应了几下医生的问题后，医生又给他开了个单子，为了安全起见，让他去做个身体检查，嘴上还唠叨：“年轻人啊，欲望也是需要控制的，小两口别做得太过了。”
“……”常乐红着脸赶紧溜了。
夜晚人不是很多，很快就到了常乐，送进去检查了一会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机器故障还是什么问题，医生拧紧眉头，反复几次后，对其他人道：“改一下科室，送去妇科那边，B超检查。”
常乐听后人都傻了：“什……什么？”
B……B什么超？
为什么？
妇科B超？那不是查怀孕才要的吗？！
今晚是于烁值班，好不容易休息会，就撞见了常乐被送进B超检查那一幕，人都傻了，赶紧给封祈雁打电话挤兑道：“哎，封祈雁，怎么回事儿，是不是你太能干了，不知道节制一下把人玩坏了，你小媳妇儿怎么被送去做B超检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