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主,你为何不杀了那女子,还,还叫她留下来,她不是杀手嘛!”浣儿不解。
长明随手拿起一旁的典籍,翻阅着,“在浣儿眼里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他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题,浣儿思索了一番,“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世上应该没什么是馆主不了解的,这里的每一本书可都是你亲手所撰写的。”
“嗯,可是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并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个世界上还有我不了解的人存在,你会怎样?”
浣儿瞪圆眼睛。
“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呢。除了大地最角落里的天涯尽我并不是全然知晓以外,这个世界上竟然真的有我不通晓的人存在。”长明的脸上显现出一丝欣喜,“除了‘浪里飞燕’这个有些可笑的名号之外,我对她一无所知,这种感觉真是很不一般。”
“难,难道是那个琉璃?”浣儿惊呼,“她是天外来客吗,居然连馆主都不甚了解。”
“什么天外来客,我看她不过是一直以各种假名字混迹江湖,又总带着面纱,所以那些人的记忆力对这个‘浪里飞燕’才会如此模糊,琉璃怕也不是她的真姓名。”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呢!”
摆摆头,“她的确不是个什么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坏人。浪里飞燕,来去自如,坑某拐骗。。。还真是有意思极了。”长明嘴角扬起,眼前好像是有一帧帧的画面在回放,不住的发笑。
浣儿望着长明的样子,小小的脸上五官皱起像极了个包子,“馆主你这是怎么了?浣儿可从没见过你这样。”
“我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未知,这难道还不够让人开心吗?”
“可她会杀了你的。”
“她不会,她身负蛊毒,怕是迫不得已。”长明居然替她开脱。
“馆主,你真的没事吗?”浣儿再三确认。
长明郑重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她何时再来。对了浣儿,你一个小孩子,还是别总想些打打杀杀的才好,我看以后若是再有‘掠夺者’前来,你还是避的远远的好了。”
“不,我要时刻呆在馆主身边!我要将那些想要带走馆主回忆和秘密的人都给赶走!”浣儿一脸倔强。
长明欣慰的抚摸着他的头。
行馆门前等待着的人个个愁眉苦脸一肚子的忧愁,望见琉璃从里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议论道:“这哪里来的,何时进去的啊!”
琉璃白了他们一眼大步流星的往前。“这个该死的青灯馆主!什么怪物啊!他难道不知道我是杀手嘛?”一边嘟囔着一边比划着。深叹一口气,“不过他还真是猜对了,这蛊毒可如何是好?要说怪物,应该是那二殿下才对,奈何自己好死不死的非落到他手里。”揉揉肚子,欲哭无泪。脚下漫无目的的踢着石子,天上的雨落的大了些,她拿掉毡帽抬起头,任由雨水撒面,“对啊,我是谁呢?我又从哪来呢?”
她的五官突然有了一丝异样,双眸瞪圆,只见眼白处爬出几条血丝,慢慢再眼球上游过,琉璃紧握着手,指甲快要嵌进肉里,她紧咬双唇,隐忍着体内的痛楚。身体战栗着,“啊!”她屈膝半跪在地上,头痛的快要裂开,不住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想要把身体里的那些蛊虫给揪出来,可是即便这样仍然无济于事。
“再,再忍一会!再忍一会!”琉璃的双拳砸在青石板上,随后整个人倒了下去,被这雨水冲刷着。
“你可知道这蛊虫的厉害?”琉璃的脑海里浮现出靖禾的脸,那天杀的靖灵二殿下,徒有其表,简直就是个衣冠禽兽!“这蛊虫可是从尧崎荒漠中所得,它们啊最喜欢往灼热的沙子里钻了,每当有马队经过的时候,它们便会离开沙子,跑到更为温暖的地方去。你知道什么地方更温暖吗?那就是人的体内啊,哈哈——”
琉璃翻了个身仰面对着阴云厚重的天,继续想着靖禾的话,“它们钻进人的体内,就开始游走在五脏六腑之中,慢慢的啃食你的内脏,然后又一天就破皮而出了!不过你放心,这些蛊虫都是经过训练的,现在我想叫它们咬你,它们就会咬你,我想叫它们停下,它们就会停下。所以,你最好放聪明一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你还有个全尸。”想着靖禾说这话时那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定神闲的表情,琉璃不住感慨,这究竟是一个多可怕的人。
有了雨水的冲刷,这一次的疼痛总算是过了一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这便是蛊毒的可怕之处,它让你看起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可是一旦毒发,生不如死!
琉璃勉强爬起身,若是待会被人看见她躺在地上又得是一身麻烦事。“这个长明,居然叫我留下来,他那么胸有成竹的样子,难道真的以为我不会把他怎么样嘛?”自言自语着,“人模人样的没准和二殿下一个德性,我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倒是想走啊,可是。。。算了,小心为妙小心为妙!难不成他还能把我吃了不成?真是怪人!”一脸懊恼。
刚拐到巷子口,便看见一个纤瘦的身影执着一把伞站在雨中,她看见琉璃便迎面走过来。
“是你。”
正是琉璃来时在路上遇见的满面愁容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