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后,站着两名仆从,躬身候立着。
沙沙的脚步声响起,两名仆从回过头来,就看到了上得山来的张三丰。
“呃呃呃!”
两个仆从奔出凉亭,指手划脚,打着手语,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
“我来找无崖子!”
张三丰脚步不停,继续向着深处行去,那里有一个山谷,而他要找的无崖子就躲在那里。
“站住!阁下意欲何为?”
看得张三丰的动作,在凉亭中独自对弈的苏星河再也坐不住了。
他奔了出来,挡在张三丰的面前,厉声喝问道。
不仅如此,那两名仆从也从后面包抄了过来,呈三人合围之势,把张三丰围在中间。
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节奏。
“小朋友,不要这么急燥,老道来看看你师父!”
张三丰轻轻一指,将三人定住,淡淡地说道。
对于已经一百多岁的他来说,无论是苏星河还是无崖子,都只能算是小孩子。
无论是苏星河,还是那两名仆从的身份,对于张三丰来说都没有任何秘密。
昔年,无崖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收徒必要选相貌英俊之人。
苏星河因为相貌堂堂,就成了大弟子。
而丁春秋稍差了一筹,就成了老二。
起初,苏星河和丁春秋学的是一样的东西,武功和文道六艺。
但后来,苏星河明显对武功没太大兴趣,便专心学了弹琴音韵之学。
若是他一心弹琴便也罢了,习武之人,哪个没有一两门拿得出手的副业呢?
不仅可以陶冶情操,还可以舒缓心情,端得是美滋滋。
哪想到,这苏星河也不知是不是被无崖子传染了。
他见师父无崖子不仅武功高强,琴棋书画、医卜星相、工艺杂学、贸易种植无一不会,无一不精。
便想着,师父能学得好,我这做徒弟的也不赖。
于是,他学了一门弹琴之后,又去学了对弈,再学书法,又学绘画,又学医术。
渐渐的,各大副业成了行业顶尖,却把武功给荒废了。
老二的丁春秋却是不同,他只学武功,专精一门。
是以,丁春秋的武功竟然后来居上,超过了师兄苏星河。
按理来说,掌门归属,向来都是谁的武功高就传给谁。
否则,必会引起门派生隙,不利于传承。
嘿!
这无崖子偏偏不按套路出牌,意图将那掌门之位传给那武功低微、精通杂学的大弟子苏星河。
无缘掌门之位的丁春秋自然是忿忿不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偷袭了无崖子,将其打落山崖。
不仅如此,他还逼问师兄苏星河,本门掌门秘传的《北冥神功》的下落。
苏星河誓死不从,被逼得将门下弟子函谷八友驱出师门,并且终生不再开口说话,装聋做哑一辈子。
自号聪辩先生,成立「聋哑门」,自任掌门,苟延残喘。
聪辩即是聋哑,因为耳虽聋而心聪,口虽哑而理辩。
但所谓的聋哑门,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
“啊!”
苏星河心中大为震惊,想动动不了,想叫叫不出,不由得目眦尽裂。
但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张三丰往更深处走去。
那里,是他师父无崖子的隐居之地。
当年,无崖子掉下山崖之后,并没有死去,只不过却也去掉了半条命,摔成了残废。
真是搞笑的很,被自己的弟子暗算,武功算是废了大半,生不如死。
好在苏星河找到了他,并把他藏了起来。
这一藏,就是三十年。
行了几步,张三丰就来到了一个山谷中。
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
山谷三面靠山,唯有一个入口。
最里面,有着三间木屋子。
无门也无窗,好生奇怪。
“砰!”
张三丰走到中间的木屋前,手中拂尘一甩,便将那木屋击穿,露出一个大洞,可供人进出。
“贵客远临,老朽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一道苍老低沉的声音响起,从木屋中传了出来。
张三丰举步迈进了屋中,就见到了屋中的情况。
屋子看似不大,后面却是掏空了一截悬崖,使得屋中的空间变得极为宽敞。
而这宽敞的房间之中,并无任何摆设,显得空荡荡。
唯有一根从房梁上垂下的绳子上,悬空吊着一个老者。
房内无窗也无门,再加上墙壁颜色漆黑,绳子也是黑色,倒显得此人好似凌空虚坐一般。
此人看上去须发皆白,脸如冠玉,无有半丝皱纹,年纪至少也是九十岁开外。
整个人看上去仍旧神采飞扬,风度优雅。
难怪可以将那两个女人吃得死死的,果然是有上好的本钱。
“你就是无崖子吧,可怜可悲可叹!”
看着挂在绳子上的老者,张三丰唏嘘不已。
同样是九十岁的年龄,自己哪怕是没有加入聊天群,也比对方强上百倍千倍不止。
七个徒儿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对自己恭敬有加,武当派也好生兴旺。
而反观对方呢,收徒的标准就歪了,好不容易收下两个徒弟,却也长歪了。
以至于晚年凄凉,躲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三十年不敢出世。
混得简直还不如一条大街上的野狗!
“老朽正是无崖子,小友又是从何处得知了老朽的名字?”
无崖子睁开眼睛,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身穿道袍,道家弟子无疑。
面容上看去,只不过二三十岁的样子,但剑眉星目,面冠如玉,英气逼人。
气质淡然,仙气飘飘。
观其进来时表现出来的身手,怕是不在自己之下。
真是好苗子,莫不是老天爷给老朽送来了传人?
想到这里,无崖子很是激动。
“小友?老道已经一百六十七岁有余,你不过九十来岁而已,你称老道为小友?”
听得无崖子的称呼,张三丰不禁哈哈大笑。
这无崖子体内有着二阶先天之境的真气,但他的所有真气都只能维持生存所需,根本就不能轻易动弹。
否则,怕是早就杀上星宿海,找丁春秋报仇了,何至于蹉跎了三十年岁月。
当年那一摔,导致他脊椎骨尽碎,而且那无数的碎骨与血肉长到了一起,便是华佗再世,也是毫无办法。
因为受伤之故,到如今,他的身体机能已经达到了油尽灯枯之境。
最多半年一年时间,无崖子便会大限来临,魂归冥冥。
“什么?小友..不,道友已经一百六十七岁?”
无崖子闻言,惊呼一声,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是了,道友的功力定然也是达到了先天境,活上一百八十岁是绝对没问题的!”
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道。
先天境,可以初步延长了武者的寿命,从120岁的寿元极限增另到了180岁。
是以,无崖子只是惊呼了一声之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江湖之中,先天境也被称为绝顶高手,虽然稀有,但却有着那么几个。
现在,见到一个未曾谋面的先天境高手,无崖子虽然惊讶,却也很快就接受了这一事实。
只是心下暗自叹息,看来,这位道友并不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弟子。
“让道友见笑了,老朽惭愧至极!”
随后,想到自己的处境,无崖子只觉得无颜面见江湖同道。
“今时今日,你可曾后悔?”
张三丰淡淡地问道。
虽然无崖子的性子很渣,见异思迁,生女不养等等毛病。
但张三丰可不是圣母,他也不想管这种烂事。
来到这个世界,他只是来考察一番,顺便邀请一位新群员的。
之前考察了乔峰,这次是无崖子,接下来的目标是慕容复、段誉、鸠摩智。
至于女子...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毕竟,此时可是理学最森严的时候,男女大防,不得不防。
而且,之前了解此界详情的时候,张三丰大略扫视了一遍这个世界。
除了那曼陀山庄的小姐王语嫣之外,其他女子,没有几个出众者。
然而,那王语嫣只是博闻强记,不通修炼,沉迷于情爱小道,没有资格加入聊天群。
“后悔吗?或许有吧!”
听得此言,无崖子悠悠一叹,双眼无神,似是想起了过去。
那时候,青春正盛,风华正茂。
“你的伤势,并不难治!”
张三丰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游走诸界,难得碰到同道之人。
虽然性子渣了一点,但其天赋才情天下少有,又同是道门弟子。
最重要的是,看这家伙凄惨的模样,就想帮他一把。
没有为什么,想到,就做了。
“什么...”
无崖子双眼一亮,而后又暗淡了下来。
他摆了摆手,颓然道:“谢过道友的好意,老朽的身体情况,老朽自己清楚,也就一年半载,再也耗不下去了!”
任谁能感受到自己的寿元将近,心里都平静不下来。
“老道说能治,就能治!”
张三丰淡淡的说道。
很平淡,仿佛是去菜市场买菜那般轻松。
没有一点为难。
“这...请道友放手施为!”
定睛看着张三丰的眼睛,无崖子发现了张三丰眼中的淡然。
临及此时,他心中一动。
既然如此,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能活下来,谁真的愿意死呢。
“很简单!去!”
张三丰伸出一根手指,屈指一弹,一道法力弹入无崖子的体内。
虽然分身的实力只是六阶,但体内运行的,却仍是本体的法力。
雄厚、灼热、霸道...
这是无崖子的第一感受。
然后,那道法力就在他体内横冲直撞,打碎了他体内的碎骨,将其恢复原状。
“啊!”
无崖子痛得冷汗直流,忍不住叫了出来。
很快,一根新的脊椎骨已经被拼接好,并将其重新归位。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那道法力自动溢散开来,化作无穷天地灵力,为无崖子补充生命养份。
下一刻,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体内升起,无崖子差点舒服得喊了出来。
“老道走了!”
看着无崖子体内的陈年老伤好转了之后,张三丰挥了挥拂尘,脚步一迈,便离开了房间。
他的身影如烟尘,飘散不见。
“真高人也!”
抬起头来,只看到张三丰的影子消散,无崖子张了张嘴,最后吐出一句赞叹之言。
离开了擂鼓山之后,张三丰又来到了苏州。
因为他感觉到,大理世子段誉就在此处。
而后,还见到了易容的慕容复,又在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中见到了鸠摩智。
可惜,都不是群员最好的人选。
段誉沉迷王语嫣无法自拔,慕容复异族出身沉迷复国,鸠摩智沉迷武学不择手段。
若是以前,或许就会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人,邀请其加入聊天群。
不过,在见到过乔峰之后,两相比较之下。
才发现,他们比起乔峰来,无论是哪方面都差远了。
“也罢,就选择乔峰好了!”
有了决定之后,张三丰就准备去找乔峰,邀请他加入聊天群。
这一日,行走在苏州城里,他的耳中却听到了许多议论声。
“想不到,丐帮帮主乔峰却是契丹人,真是出人意料啊!”
“是啊,看起来如此正气之人,却是契丹狗贼出身,可惜了!”
一道道声音从街道两帝的酒肆中传来,令张三丰一愣。
“这是...乔峰契丹人的身份暴露了?”
他很快反应了过来,驻足聆听了一会儿,就从路人的口中,得到了更详细的信息。
“你又会怎么做呢?老道给你的玉佩,会不会使用呢?”
听到这里,张三丰不急了。
他想看看,骤逢此变,乔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嗯!原来你在这里!”
抬起头来,张三丰放出神识,扫视这片天地,很快就找到了乔峰如今的下落。
乔峰如今身处的位置,就在河南登封城外的少室山下,他的老家。
不过,他如今的处境却是不太妙。
杏子林中,被揭露了身世之后,乔峰愤而辞掉丐帮之主的位置,离开了此地。
而后又有西夏一品堂杀到,将丐帮众人都擒了下来,乔峰去而复返,将其救下。
而后,他为了查明真相,打道回府,回少室山下找父母问清真相。
却不料,乔三槐夫妇已被极厉害的掌力击毙在卧房,胸口肋骨根根断绝。
乔峰随后飞奔至少林寺,见着师父,没想到玄苦见到乔峰,突然间脸色大变,连说三个好字,就圆寂了。
乔峰决定查明真相,于是高声呼叫玄慈方丈。
又得知师父玄苦曾受人偷袭,胸间中了一掌重手。
而那送药的小沙弥却认定,乔峰就是杀人凶手。
乔峰不愿与少林僧人交手,躲到菩提院后殿佛像后,却遇到乔装成少林寺僧人前来盗书的阿朱。
藏匿之所被随后追到的玄慈方丈等人发现,阿朱被玄慈的大金刚掌扫到,身负重伤。
于是,乔峰带着受伤的阿朱离开了少林寺。
“就看你小子准备怎么做了!”
看到这里,张三丰索性就在苏州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
每日里以神识跟着乔峰,看他接下来打算如何应对。
乔峰决定要救活阿朱,赶往少室山下的许家集,救治无果。
乔峰担心阿朱死去,陪在她身边讲自己七岁时因大夫欺负母亲而第一次杀人的故事。
阿朱感叹说这个孩子真像契丹人,那么凶狠。
乔峰很受伤,觉得自己竟无容身之所。
后来,乔峰听到神医薛慕华和游氏双雄在聚贤庄举办英雄大会,为了给阿朱治病,乔峰决定冒险参加。
薛神医诊断清楚,但不愿救治。
群雄齐声呐喊,纷纷拿出兵刃。
乔峰虽曾立誓不杀汉人,但不得不大开杀戒,面对三百余人,只得拼命相斗。
自己亦为护阿朱已致身受重伤,幸被黑衣人救回。
乔峰伤愈后去雁门关查看石壁上生父留下的字迹,发现有人故意将留下的字迹削去。
乔峰呆立在石壁之前,回想前情,暴躁之下大喊: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胡虏!
而此时,却出现了已经在此等待了五天的阿朱。
原来白世镜答允传薛慕华七招“缠丝擒拿手”换来他为阿朱治伤。
伤好后,阿朱乔装打扮成薛慕华走脱聚贤庄。
此时乔峰才知道天宁寺救人的“乔峰”就是阿朱。
在雁门关,乔峰目睹了宋兵的暴行,领悟到了民族战争的残酷,决定不再以契丹人为耻,也不以大宋为荣。
乔峰决定先为父报仇,找到带头大哥。
阿朱愿意一生相从,乔峰被阿朱情意深深感动,与阿朱携手下山,相互爱恋。
两人相爱之后,回关内继续追查真相。
得丐帮马副帮主遗孀康敏的信息,误以为当年的带头大哥就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于是,两人便杀往小镜湖。
一番恩怨纠葛之后,乔峰一掌将阿朱所扮的段正淳打成重伤。
“啊啊...”
黑夜中,天上轰隆隆雷鸣不绝,乔峰抱着阿朱,仰天长啸,恨不欲生。
他全力一掌,何其重也。
岂是武功低微的阿朱所能承受的?
当场就将阿朱的五脏六腑都打成了碎片,已经是危在旦夕。
天上雷鸣电闪,乔峰却丝毫未觉,他彷徨不安,号淘大哭,伤心欲绝。
他恨自己,没有查明真相,却令亲者痛仇者快。
他恨自己,连心上人的变化都不知道,段正淳成了阿朱的父亲,自己却仍旧蒙在鼓里,导致惨事发生。
“啊...阿朱...”
大雨倾盆而下,乔峰抱着阿朱早已成了落汤鸡,他呆立在桥上,伤心无比,悔恨无穷。
“唉!”
突然,一道叹息声传来,好似在耳边响起,惊醒了悔恨中的乔峰。
他抬头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到,半年前,在无锡城内相遇的那位道长从远处起来。
大雨磅礴,道长的身头上却没有半点雨滴,那些雨在即将落到道长头上时,莫名的拐了一个弯,掉到了地上。
他的脚没有踩到地上,而是悬浮了半寸的位置。
因为,地上没有留下脚印。
他就这样款款而来,面容依旧淡然,仿佛万物不萦于心般。
来到乔峰三尺前停下,张三丰问道:“为何不捏碎老道给你的玉佩呢?”
“道长...”
乔峰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将她放下吧,老道能救她!”
张三丰手中拂尘一甩,便有一股沛然大力涌出,乔峰不自觉地放手。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将阿朱托着悬浮在半空中。
“去!”
仍旧是一道法力,弹入阿朱的体内,修补她的五脏六腑。
“乔峰,你可知道当年的带头大哥是谁?你可知道当年的恩怨?”
弹了弹手指,眼看着阿朱的脸色已经红润了起来,张三丰转头看向一旁紧张的乔峰,问道。
“道长莫非知道?还请道长据实相告,萧峰感激不尽!”
乔峰,不,萧峰闻言,双目瞪得老大,连忙问道。
“叮!管理员武当张道人邀请你加入〈诸天万界聊天群〉,是否同意?”
这时,他的耳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你先同意邀请吧,老道就将这一切都告诉你!”
观察了这么久,张三丰得出了结论,乔峰此人有情有义,坚贞且忠诚,命运虽然坎坷悲壮,但其胸襟却仍气吞山河。
思来想去,这个世界中,也就唯有乔峰最合适成为新群员了。
所以,张三丰二话不说,直接飞到了小镜湖,来到了乔峰的身边。
不仅为他救活了心上人,还对他发起了入群邀请。
“好,萧某信道长一回!”
乔峰想了想,又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正常的阿朱,欣然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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