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子以身陨为代价散道,反哺天地,做出反应的不仅仅有帝师府。
雨一停歇,孔圣中学大门敞开,几个人影提着蛇皮袋鬼鬼祟祟溜进来。几人长得流里流气,像是小痞子一样,四下注视无人,突然将袋子中的物品一股脑儿当头倾倒在罗夫子雕像上。一股骚臭无比的味道传来,蛇皮袋中赫然是一堆堆粪便秽物。
几人鬼鬼祟祟相视一笑。
其中一人道:“罗夫子天空会叛贼的身份已经确定,素闻他又是帝师大人的对头,我们给他施施肥,一来出出我们哥几个的心头恶气,二来我们几个留个影像,想必去帝师府还能领份赏!”
“可恨这叛贼的身份暴露太晚!要不然当年他教训我时,我又何必受他那一份腌臜气!”另一人道。
“这罗夫子确实害我等不浅,当年我们哥几个不过是做事任性了些,他竟然把我等直接送到治安大队,搞得我们连做种人的福利都没有了!要不然,何至于风餐露宿!”又一人道。
“莫要多说!这罗夫子虽然是个反贼,但是毕竟对他心怀感恩的不少,还是速速留了纪念去帝师府领赏吧!”当先那人道。
几人取出留影仪,将罗夫子头顶秽物的图像留了几张,又换到其他角度进行拍摄,自始至终,罗夫子的雕像始终面带微笑,就好像纵有再多污秽加身,也不能动摇其心性分毫。
几人拍摄完毕,正待要走,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愤怒喝道:“你们在干嘛?”
几人一惊,慌不迭要把留影仪藏在身后,冷不防那个声音的主人急速赶来,一把把留影仪抢在手里,待声音主人看到罗夫子雕像上的秽物,不由气不打一处来。
几人见状不妙,想要离开,声音主人坚定的站在了他们面前。
“小兔崽子!乖乖的把留影仪给我们,就当什么也没看见,要不然,这大早上的,四下僻静无人,可不要怪哥哥们作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其中一个痞子恶狠狠道。
说完一步上前,配合其凶神恶煞的表情,倒是也颇有威慑力。
声音主人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见状,不由自主退了一步,不过随即紧紧抓住手中的留影仪,又愤怒的抬起头来。
“小兔崽子!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名小痞子大怒,飞起一脚,将少年踹倒在地上,同时,伸手去抢少年怀中的留影仪。少年身上疼痛,眼中噙泪,衣服上尽是泥水,却依旧紧紧抱住留影仪不放。
小痞子们担心后面来人,恶向胆边生,就要集体对少年饱以老拳,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原来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块十几公分高的砖石。
小痞子们定睛看去,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女飞快跑来,扶起少年道:“张越,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这几个人是做什么的?为什么打你?”
见她到来,少年张越似乎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几个小痞子抽泣道:“他们,他们往罗夫子头上倒粪便!”
少女这才注意到罗夫子雕像上的秽物,脸上迅速浮现怒气,胸前祖先印记一闪,口中喃喃有词,一道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几个小痞子围在中间。
几名小痞子脸泛冷笑,其中一人召唤出祖先印记,催动学问,一幅幅流浪猫狗七窍流血的凄厉画面陡然浮现,画面中,一个满身黑雾的人影挥动木棍,在流浪猫狗的尸体上砸了一下又一下,随着他挥动木棍,一道道令人作呕、意识烦躁的气息纷纷涌现。
“是你们这些虐杀小猫小狗的败类!”
少女首当其冲,大叫了一声,却被那些气息影响,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少年张越惊恐的看了几人一眼,想要逃跑,却鬼使神差的抱着留影仪又站在了少女前面,只是,他这时心里恐惧至极,虽然站在少女前面,面对凶神恶煞的几名小痞子,两腿却不由颤颤。
“张越,你这胆小鬼,怎么不用出你的学问神通?”少女大叫道。
“我,我一害怕给忘了!”少年嗫喏道。
少女气结。
小痞子们则哄堂大笑。
下一秒,少年颤抖的身躯突然挺得笔直,随着他祖先印记的召唤,一道手臂粗的霹雳从天而降,将几名小痞子劈得鬼哭狼嚎。
这时,罗夫子雕像前,陆续又有其他学生赶来,大家把几名小痞子围在中间,声音嘈嘈切切,有为几人行为的不耻,有为同窗英勇行为的赞赏,有为罗夫子的尊敬,声音交汇,恰如朗朗读书声,又像一支朝气蓬勃的乐章。
几名小痞子见状,心中慌张,几次想要冲出人群,又被一群小同学围赶了回来。
终于有教导人员惊动,来到罗夫子雕像前,认出了这几名小痞子,正是当年疯狂虐杀流浪动物修炼歪门邪说而被学校开除之人,后来,几人又对一条流浪狗疯狂施虐的时候,被罗夫子撞见,被送到了心智教育局。只不过在那里,经过专家评估,这几人暴虐心理已经形成,可谓本性难移,已无挽救余地,便剥夺了几人的各种政治权利,关入少管所进行监管。哪知,昨日罗夫子登天,引发商州巨变。为了维持秩序,少管所的人也被抽调大半,导致管理出了疏漏,让这几个痞子逃了出来,几人一口咬定原本只想去罗夫子房中偷些东西,中途看到罗夫子的雕像,想起往日种种,才临时动议找了些秽物来侮辱罗夫子。
这种话连小孩子也不信,少管所就算管理出了纰漏,怎么可能偏偏就他们几个对罗夫子心怀怨愤的人逃了出来?即便这事真的凑巧,凭他们的身份和处境,又怎么可能知道罗夫子身陨之事,又恰巧寻到了罗夫子的雕像?而后又做出这种伤害性不强、却侮辱意味非常强烈的事情?
学校的工作人员不顾他们的哭嚎,找了根绳子把几名痞子捆起来,准备送到治安大队,交给专业人士细细盘问。
这时,张越扶着的那名少女突然取出包中干干净净的手绢,一点一点去擦拭罗夫子雕像上的秽物。张越见状,也慌忙取出手绢上前,两人相视一笑,随后,越来越多的同学取出手绢上前。
商州太阳升了起来,阳光直射下来,被同学们擦拭光洁的罗夫子雕像,顿时熠熠生辉。
上课铃声响起,一名同学鞠了一躬,转身往教室跑去,另一名同学也鞠了一躬,转身往教室跑去,之后,同学向罗夫子的雕像郑重行礼,转身往教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