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象中的谈恋爱不是这样的。
“嘉念,你在外面吗?”傅寄忱的声音隔着一层毛玻璃传出来,“毛巾放在哪里?我没找到。”
沈嘉念的表情复杂到难以形容。
“沈嘉念?嘉念?”傅寄忱又唤了她两声,嗓音听起来很愉悦。
沈嘉念败给他了,站在浴室门外告诉他,毛巾在盥洗台上方的柜子里,拉开镜子就能看见。
过了片刻,傅寄忱出来了,他还刮了胡子,用自己带过来的剃须刀,浑身透着清爽的帅气,洗过的头发吹干以后显得蓬松,耷拉下来,发梢快要遮住眉毛。
他掀开被子,从容自然地躺进去,把半靠在床头看书的沈嘉念搂进怀里,好像这样的动作曾经做过无数次,那样熟稔。
因为沈嘉念不记得了,总是会在某些特定场景冒出奇怪的感觉,比如此刻,她会想,跟他有过亲密关系、跟他同床共枕过的人真的是她吗?会不会是他找错人了。
傅寄忱看她手里的书半天没翻动一页,薄唇压在她耳边问:“在想什么?”
“你这样我没办法看书。”沈嘉念别开脸,她还是放不开,很害羞,脸动不动就红,特别是当他突然靠近的时候。
“那就不看了。”傅寄忱抽走她手里的书,贴心地在她看的那一页夹进书签,合上,放在床头柜上。
“你不能回自己家里睡吗?”沈嘉念嘟囔,他家就在隔壁,几步路就到了。
傅寄忱:“你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沈嘉念不想骗他:“我不习惯。”
“慢慢就会习惯了。”
“你真霸道。”
“有吗?”
“你自己难道没感觉出来?”
“没有。”
“那你对自己的认识还不够深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傅寄忱来了困意,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机,身体有些疲惫,左腿隐隐作痛,但他不舍得睡。
沈嘉念能感觉到贴在自己腰腹处的大掌温暖宽厚,令人安心,不像她刚回家时触碰到的那么冰凉,她偏头看着跟自己共用一个枕头的男人,那股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你很喜欢我吗?”
傅寄忱困倦的大脑瞬时清醒了,睁着眼看她:“为什么这么问?”
“你确定你喜欢的人是我吗?”沈嘉念轻轻扇动眼睫,不经意流露出脆弱,“我想不起来与你有关的事,所有的事都是别人告诉我的,你、程姨、夏夏告诉我的,我……”
“我跟你说过,哪怕你容貌变了,永远也想不起来过去那些事——”傅寄忱给她明确的答案,“只要你是沈嘉念,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你,我很确定。”
沈嘉念的心脏跳成了密集的鼓点,她舔了舔唇,道:“医生说过,我真的有可能永远也想不起来。”
“没关系。”傅寄忱抚摸着她的头发,“我记得就够了。”
“我明天可以不跟你去老宅吗?”
“……”傅寄忱没想到她换话题换得这么快,情绪差点跟不上,良久,他叹了口气,“你不想去就不去吧。晚上回云鼎宫苑可以吗?”
为了避免被她说霸道,傅寄忱的语气有商有量。
沈嘉念想,他都退了一步了,她也退一步,答应他:“可以。我要把猫带过去。”
“嗯。”
“吉祥不会跟别墅里的原住民打架吧?”
“原住民?”
“就是煤球它们啊。”
傅寄忱无声叹息,她操心的事情还挺多,什么时候能把心思多放一点在他身上就好了。
沈嘉念用的床上四件套是牛奶绒的面料,毛茸茸的,傅寄忱躺了一会儿身上冒汗,跟她贴在一起就更热了,她说她还没准备好,他今晚睡在这里简直是自找罪受,偏偏“罪魁祸首”一点感觉也没有,已经睡着了。
床头柜上的手机振动,傅寄忱有点烦躁,拿起来接听。
“嘉念!出大事了!”柏长夏的嗓门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我发给你的那篇博文,你看看是不是在含沙射影地说你啊,我怀疑是倪一琼发的!真是没看出来啊,这人……”
“什么博文?”傅寄忱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盯着怀里的人,怕吵醒她。
电话另一边,柏长夏怔愣了一下,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是打给嘉念的,没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