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沈嘉念站在床边,浑身发冷,一遍遍拨打裴澈的电话,均是关机状态。
她越想越感到害怕,裴澈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爱你”,语气悠远如缥缈的云烟,不像是在告白,更像是在跟她告别。
沈嘉念精神太紧张,后知后觉地发现半杯温水一直被她握在手里忘了喝,已经凉透了,紧攥着杯子的手指微微发酸。
她把水杯搁在床头柜上,一不留神没放稳,杯子倒下来砸到地板上。
“啪”的一声脆响,碎成了几片,水溅到脚踝。
沈嘉念把手机放床上,蹲下来捡起碎玻璃,扯了几张纸巾包住。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傅寄忱大步走来,看见沈嘉念蹲在床边捡玻璃,眉头顿时皱紧:“你在干什么?”
他刚忙完工作,从书房出来,听到她房间里传出杯子打碎的声响,这才过来看一眼。如若不然,她是不是要把地上的玻璃捡干净?
傅寄忱握住她一只手,将她拽起来:“有没有扎到?”
沈嘉念脸色苍白,不提还好,被他一说,她突然觉得指尖有点疼,低头一看,食指的指腹冒出一点血珠。
“晚上光线不好,捡什么碎玻璃,你有脑子吗?!”傅寄忱气到口不择言,颇不留情的话说出来后,他稍稍滞了一秒,看沈嘉念脸色不好,缓了缓语气,“跟我到隔壁去睡。”
万一再不留神踩到了,受罪的还是她。
沈嘉念宛如一只提线木偶,被他拉到隔壁的卧室。
顶灯全部打开,过于明亮的光线里,她脸上怔忪失神的表情清晰可见,傅寄忱看了她一眼,轻声问道:“怎么那么不小心?”
沈嘉念嘴唇有些干燥,抿了抿:“做了一个噩梦,起来喝水没注意就……”
她说得很小声,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傅寄忱叹息一声,拿了个干净的杯子,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里:“先坐下来喝点水,我去找创可贴。”
沈嘉念捧着杯子坐在床畔,割伤的手指翘起,血越流越多,伤口比想象的深。
傅寄忱乘电梯到客厅,翻箱倒柜地找药箱,他平时用不上这些,都是家里的保姆负责收拾,不知道放在哪里。
闹出的动静惊醒了佣人房里的程锦,她披了件厚外套出来:“先生,你找什么?”
傅寄忱直起身,一只手撑在腰间,眉眼间尽是烦躁:“药箱在哪里?”
一听说他找药箱,程锦的大脑瞬间清醒了,赶忙走过来,拉开斗柜下方的抽屉,拿出一个透明收纳箱:“出什么事了,需要我帮忙吗?”
“没事,你去睡吧。”傅寄忱接过药箱,转念想到沈嘉念房中的碎玻璃还没处理,“嘉念打碎了一个杯子,你明天仔细清扫一下她的房间,尤其床边那一块。”
程锦点点头:“知道了。”
傅寄忱回到三楼卧室,沈嘉念还是他离开时那个姿势,水杯里的水空了,她还抱着杯子不撒手。
“做什么噩梦了?”他抽走杯子放到桌上,坐在她身边,先用棉签蘸取碘伏给伤口消毒,然后贴上一枚创可贴。
沈嘉念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
闻言,傅寄忱抬起视线,在她脸上来回审度,记不清了还能丢魂落魄以至于失手打碎杯子?
时间已经很晚了,他没问太多,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抱着她到床上休息。
“睡吧,梦都是假的,我在你身边。”傅寄忱抚了抚她的背,他的手掌温暖宽厚,带着安抚的意味。
沈嘉念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希望那个梦是假的。
饶是抱着这样的心理暗示,她这一晚仍然无法安睡,始终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如果大脑可以强制关机就好了……
直到天快亮了,傅寄忱起床准备去公司,发现身边的人动了动,知道她醒了,他摸摸她的脸,哑声说:“手受伤就别练琴了,在家休息两天。”
沈嘉念含糊地应了一声。
“我去公司了,有事打我电话。”
傅寄忱交代一句,去衣帽间换衣服,不多时,一身正装出来,没让她给他打领带,他自己整理好,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沈嘉念睡不着,手探出被子摸了摸枕边,想起手机在隔壁。
她下床靸着拖鞋去自己的房间拿手机,发现有几通未接来电,皆是半个小时前,柏长夏打来的。
沈嘉念正准备回拨过去,又一通电话打进来,她赶紧接起。
“嘉念,你看新闻了吗?”柏长夏焦急道,“裴澈昨晚在‘死亡之眼’跟人赛车,发生意外掉进了大海,至今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