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仙客楼。
周道和秦白楚刚刚坐下,旁边两排十六名宫人便将带来的点心珍果一一呈上。
燕茸酥,黄珍糕,雪油紫糯饼,参王果,灵浆仁,八宝琉璃羹……全都是宫里的吃食,有些甚至是陛下特用,只有少数亲近之人才会有所赏赐。
身为秦皇的亲姐姐,当今长公主,在宫里的吃穿用度当然都是最顶配的。
秦白楚许久没有见到周道,这些稀罕物自然统统拿了出来,不能亏待了她眼里的这个小家伙。
“秦姨,就我们两个人,这阵仗是不是有点浮夸了?”
周道压低了声音道。
这些吃食不禁是宫廷御用,就连餐具也是宫里的物件,琉璃盏,玉心壶,青金盘,鎏金银角杯……仅仅这一套家伙事摆出来,旁边的食客便变了脸色,赶忙起身,匆匆离去。
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行人非富即贵,只怕还是皇亲国舅。
如此身份,虽然没有清场,可若是继续待下去未免有些不太识趣。
周道从小低调惯了,见状也忍不住出言提醒。
他知道秦白楚疼自己,倒是也没有那么多避讳,反而很随意,也很轻松。
“哪里浮夸了?陛下的那些皇子,哪個阵仗不比这个大?他们受用的起,凭什么你就不可以?”秦白楚满不在乎道。
只要周道在旁边,她总是想要给予其最好的。
可是这番话说出来,却是让周道不禁咋舌。
哪怕这是从长公主嘴里说出来的,可细细琢磨,多少有些犯忌会。
周道的身份再怎么论也就是一个外臣而已,怎么能够与当今诸皇子相提并论?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多少要落个以下犯上,大逆不道的罪名。
“到底是陛下的亲姐姐。”周道心中暗道,却是隐隐感觉有些温暖。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哪个女性长辈对他这么好过,简直是当做亲儿子一般。
“来,尝尝这个……冰丝雪莲酥,我小时候最爱吃的,只有宫里的师傅才能做,也就这盛夏光景方能吃到。”
秦白楚拿起玉筷,夹起一块晶莹剔透,泛着淡淡寒气的糕店,递到了周道跟前,眼中透着柔色和期待,似乎生怕不合周道的胃口。
那模样像极了亲自远游归来,前后张罗的慈母。
“好吃!”周道点了点头。
一股清凉之气只窜脑门,唇齿留香,久久不散,那种甜而不腻的味道顺着喉咙花开,沁人心扉。
不得不说,周道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到这么好吃的糕店,能够甩平安镇老王包子铺的手艺十万八千里。
“你要是喜欢吃,我让宫里天天给你送。”秦白楚展颜微笑。
冰丝雪莲酥,制作繁琐,需要上百道工艺,而且用料讲究,都是百年分的灵果。
仅仅这块冰丝雪莲酥可以在京城买下一座院子。
“那也不用,我吃包子吃惯了,天天吃这个,嘴巴会叼的。”周道笑着道。
他可不想天天有宫里的人往他那里送东西,太招摇了。
秦白楚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疼惜和难受。
“这些年,你受苦了。”
在这位长公主眼里,天天吃包子,这踏马还是人过的日子吗?
宫里的狗都不吃!
“也还好。”周道赶忙转移话题:“秦姨,我刚好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
秦白楚闻言,不禁露出了微笑,美眸中生出了期待之色。
“你这小家伙居然主动开口求我?说吧,什么事。”
“我最近在修炼一门神通,需要特殊灵血,越特殊越好。”
“特殊灵血!?”秦白楚略一沉吟。
“你在修炼什么神通?需要用到灵血?”
所谓灵血,凝聚道行,掠夺寿元,集精气神三宝,于人体之中淬炼而生。
这是众生之精华,红尘之大药,天地之珍萃。
寻常强者根本无法提取出灵血。
一般神通也不会用到灵血。
“这……”周道欲言又止。
身外化身,乃是道门最古老的神通之一,法不传世,术不横行,为世间大秘,自然不可轻诉。
秦白楚看出周道的犹豫,也不再问。
“你修炼得神通非同小可,居然要用到灵血。”
秦白楚目光微凝:“小东西,你如今也算是一只脚踏入道境,只怕寻常灵血也入不了你的眼。”
“我便送你十滴妖王灵血如何?”
“当真!?”周道心头一喜。
妖王灵血,也勉强可以配得上【无尸血肉】和【魔神根骨】。
十滴妖王灵血,按理说应该够用了。
“秦白楚,你堂堂皇庭长公主,怎么这般小家子气?十滴妖王灵血?你怎么拿得出手?”
就在此时,一阵轻慢的笑声从楼下传来,透着一丝戏谑。
“嗯!?”
听着话音,秦白楚目光微便,神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她看下楼口,眸子里仿佛有锋芒闪烁。
噔噔噔……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
紧接着,一道曼妙的身姿出现在楼口处,来人一身白衣束身,摇摆间尽显婀娜。
“嗯?是你?”周道猛地起身,露出异色。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出现在大周皇陵的那位七杀门圣姑,赵灵凤。
“练刀的女人!”
秦白楚银牙紧咬,美眸中透出深深的敌意。
“小周道,我们又见面了。”赵灵凤嘴角微微扬起,目光落在周道的身上。
“怎么不叫人了?”
“额……”
周道老脸一红,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秦白楚。
“她是你娘亲?”
赵灵凤目光微冷,看向了旁边的这位当朝长公主。
“我是又怎么样?”
秦白楚一步跨出,横档在了周道的身前。
“哈哈哈,秦白楚,你还真是不要脸……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个小家伙也只是叫你姨而已。”赵灵凤笑得花枝乱颤。
“你想霸着他的血脉?简直痴心妄想。”
赵灵凤美眸轻凝,脸上的笑容多了三分寒意。
“怎么?眼红吗?偏偏他现在只认我。”秦白楚玉手踏出,将周道拉到身旁,极为亲昵地搂着他。
“这……”
赵灵凤目光凝为一线,透着森然的寒芒。
“你还想借种正名?做你的梦。”赵灵凤一声低喝。
她自然看得出这份用心的险恶,妄图借着周道,正了自己的名分,成为周玄唯一的女人?同时还想找出到底是谁跟周玄生出了这个种?
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怕不是把自己的心里话给说出来了。”秦白楚冷笑道。
“贼喊捉贼。”
赵灵凤面色微变,一步踏出,雄浑的法力缠绕指尖,如刀芒奔腾,裹挟江海颠倒之势,戳向秦白楚拉拢周道的手。
“怕你不成!?”
同为道境强者,秦白楚怎能退缩……右手翻转,如须弥盖顶,涌起无边法力。
轰隆隆……
一指一掌猛地碰撞,恐怖的力量压缩为一个奇点,周围的虚空都开始坍缩,向着那奇点凹陷。
“我的姨,这里可是京城啊。”
周道冷汗直流,赶忙出手,混元法力演绎蜉蝣剑诀,萤光闪烁,割裂阴阳,洞穿了那坍缩的奇点,将两人分开。
与此同时,周道挺身上前,挡在了秦白楚和赵灵凤的中间。
“秦姨,瞧我面子,别动手。”
“赵姨,咱就坐下来聊聊,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