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岫玉刚刚起了杀心，但玛瑙还是没有办法不叫他一声师父。</P>

因为，这些年，他对她的保护和关怀，不是假的。</P>

她又不是生下来就会武功。</P>

在她没有自保能力时，是因为有了岫玉的庇护，才免去了她可能受到的许多苦楚，她很清楚。</P>

但她更清楚的是，到了她该走的时候了。</P>

“如果有一天，玛瑙有了足够的阅历和心性，能够反过来关爱和引导师父，而师父也还惦记着玛瑙这个徒弟，那么，我们就继续一起生活吧。”</P>

“……可如果你忘记了我，或者有了更加重要的牵绊，那我要怎么办呢？”</P>

岫玉哭了，“玛瑙，你留我一个，你要我怎么办呢？”</P>

玛瑙的拳头握紧，有种去安慰岫玉的冲动。</P>

但经历了许多，她终究已经不复往日的单纯了。</P>

最终，玛瑙走了，没有再多说一句话。</P>

徒留岫玉一个人，在人去楼空的多宝事务所里，徒劳地四处呼唤着。</P>

“研大人，求求你出来吧，只要玛瑙能回来，我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P>

“研大人，我替你干了那么多脏活累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可以在这种时候放弃我。”</P>

“研大人……研大人……”</P>

岫玉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是跪倒在地。</P>

他混沌的脑子，总算肯承认事实，那就是他追随的神明，已经永远离去了。</P>

任凭信徒再怎么祈祷，虚幻的神明也无法再给出任何回应了。</P>

“所以那些画面，也只是欺骗了我的认知而已……”</P>

岫玉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真是的，一个两个，全部都抛弃我……”</P>

“喵……”</P>

怯生生的猫叫传来，接着，脑袋上微微湿润。</P>

猫咪带着倒刺的粗糙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P>

岫玉睁眼，看见大白猫那双格外圆润无辜的眼睛。</P>

“……你不怕我？”</P>

岫玉当然记得，那一天他情急之中差点杀了它。</P>

“喵喵。”</P>

布丁喵喵叫着，像是什么都不懂一样，继续对着岫玉撒娇。</P>

岫玉的眼泪慢慢落了下来。</P>

他用孱弱的手，迟疑地将布丁搂在怀里。</P>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P>

“还有，谢谢你……”</P>

布丁砸吧砸吧嘴，不明白舔到嘴里的咸咸的到底是什么东西。</P>

岫玉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P>

但他知道，当他对布丁说出那声谢谢的时候，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P>

世界是很宽阔的，能够包容无限的可能性。</P>

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P>

是重逢，还是再也不见。</P>

岫玉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好痛，失去玛瑙的那种痛苦几乎将他生吞活剥。</P>

那些被他害死的人，是不是也曾被人思念，被人疼爱？</P>

她们的死，是不是也让爱着她们的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呢？</P>

这种体验太陌生，让岫玉感到恐惧和慌乱。</P>

可还好，他好像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去思考，可以去感受。</P>

可以去搞明白，所谓“不用依赖伤害别人”，是怎样的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