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飘出温暖的柴火灰烬的味道，他听到人的心跳声，还有哭泣时抽噎的呼吸。</P>

在哭泣的是个女子，听声音年纪不大，安慰的是个老人的声音，但他也安慰不出什么话，只让小伢儿别哭，重复这种话，当然是一点用也没有。</P>

一会儿，身边还有第三个人，是个稍大点的女人声音，低声说着她哭有什么用，然后也不说话了，手上窸窸窣窣的干活，王六听着那声音，像是在缝补衣服。</P>

他听了小半晌，觉得那年轻女子哭的一点新意也没有，只会哭，完全不说话，这样他能拿到什么信息？</P>

突然他又想到，自己现在完全没必要这么谨慎，于是不掩饰步子，直接过去敲门。</P>

他一敲门，屋子里戛然如死一般沉静。</P>

“是哪家人住在这？我是村南面的王六...”说到这里，他本来想要说出爹的名字，好说自己是哪家的，但又生生止住，他现在干的可不算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情，毕竟是半夜堵到别人家门口。</P>

门里一片安静，王六听到铁器在木头表面轻轻摩擦的声音，他原本就是打铁的，对这种声音极为熟悉。应该是有人慢慢把刀子从桌面上拿起来。</P>

“我跟高余不是一伙的，过来是问问情况。”本来他还想说几句告个不是的话，但听到对方摸刀子的声音，他就算理亏，这会儿也不想再说什么。</P>

半天里面没响动，王六感觉自己的耐性已经快到极点。浪费的这时间，按照他现在的速度，都够跑出好几里路了。他现在速度快了，突然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想快，也感觉对别人的耐性在飞快的被消耗。</P>

他又敲了敲门。</P>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性声音：“我们两家没什么来往，你还是回去的好，有事白天再说。高余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说到高余，这人难以抑制的喉咙管子里有点发颤。</P>

王六直接推开了门，门闩砰的一声崩裂。</P>

屋子里离门几步远，一个三人围在一方老旧的木桌子前，看桌子红漆剥脱的样子，这东西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既然以前刷的起漆，这家的日子过的也还是不错的。</P>

年方二八的女子青丝散乱，靠坐在床边的地上，恐惧的脸上还留有泪痕，润泽的眼眸哭的发红。</P>

那半老的男人要站起来，他看到王六一把就能把门闩推的从根部崩裂，一颗心冰冷的沉下去。年纪稍大的女人也是如此，要坐不坐，要站不站的，想起身躲开，屁股刚离板凳，对上王六打量过来的冷定目光，一时整个人又僵住。</P>

“你们老半夜的，在这发愁什么事情？高余又杀了人了？”王六看到对面三人恐惧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畅快。他随手把崩断的门栓木条拿在手里，没有立刻扔掉，而是随意一握，便将这小臂粗的门栓捏成一团稀碎的木屑。</P>

然后又搓搓手，任碎屑随意洒下。</P>

对面三人面面相觑，恐惧之外，各自带着些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