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少南没有下车,车头反而缓慢的在朝着前方移动,那是一种叫嚣,一种无形的否认,也是一种压抑的逃避,握紧方向盘的双手不时的收紧,连带踩着油门的脚都仿佛失去了知觉一般,就算真的一踩到底怕是也不会有什么感觉,然而踩着刹车的那只脚却是莫名的发着颤,如此矛盾的神经反应搅扰着他的大脑,一瞬间的头痛欲裂让他似乎看到了面前已然变成一团肉泥的宋郁。
“滚开——”他冷冷的咬着牙,只恨不得一口就将车前那个讨厌的身影咬的稀巴烂。
“对不起,少南……”宋郁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那浓烈的自责与歉疚很快就染红了他的眼眶,整个人都虚弱无助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倒下然后彻底成为莫少南的车下亡魂。
他甚至都有点希望他真的会踩上油门一脚把自己撞飞,哪怕真的把他撞死了也不会有怨言,只要莫少南能觉得畅快觉得满足,他真的是可以豁出这条命不要了,只要他……不,不求他的原谅,只要他还愿意和自己说上哪怕一个字的话,他觉得这辈子也就真的没什么遗憾了。
这份孽债或许永远都还不清了,他无奈又懊悔的自嘲着,嘴角勾起的弧度凄冷无边,连带呼吸都像是泛着苦涩的味道。
“滚——开——”几乎咬断了牙齿般的低吼,那是一种相比凌迟更让人害怕的凶狠。
他的眼,冷、狠、毒,闪着摄人的光芒,嗜血般的气息,浑身都充斥着一种锋利如刀的暴戾,如同暴虐的野狼,阴森至极的眸色随着那逐渐逝去的耐心而寒光乍现。
强过西伯利亚寒流,那种冰冷几乎渗进了他的骨血之中,宋郁只觉得他的眼前仿佛伫立着一座望不到头的高山大海,以及重峦叠嶂般的荆棘刺骨。
“莫少南,来啊!来找我报仇啊!我知道你很想,那就踩下你下的油门,用力的撞我啊!我知道你想,你来啊!我等着你——”
无望又无边的怒吼,那是他极度心慌又无奈的乞求,他知道莫少南其实最受不了激将,他一向是那种说一不二的脾气,怎么会忍受得了他人对他肆意的挑衅与不屑呢?他就是拼这最后一点的希望,哪怕希望很渺茫,可是只要他有所动容哪怕是他会因为愤怒而下车将他再狠狠的打一顿也好过这样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架铁疙瘩。
宋郁想,只要他还能对他下得了手,哪怕将自己打个半死,打成残废,至少说明莫少南心里其实一直还是记着有他这么个人存在的,哪怕那是一种恨入骨髓的痛苦,他最怕的就是遗忘,如果有一天他做好了随时接受惩罚的准备,可是莫少南却已经转身而去,甚至已经对他曾经给他造成的刻骨伤害已经选择遗忘的时候,那个时候他才是真正的要生不如死了。
他造的孽折磨了他自己这么多年,甚至还会一如既往的折磨到他老死,他想要弥补,可是人家却丝毫不给他一丁点的机会,空有一腔热血却只能随风而逝,他的所做所想只能是个天大的笑话。
“离我的女人远一点,我可不想在她身上闻到你的一丁点的气息,那只会让我作呕。”
宋郁明显愣了一下,回味过来也只能落寞的苦笑一声:“我从来没有想要觊觎你的任何东西,哪怕在商场上遭遇到你指派的恶意竞争对手,我始终都只是退让,哪怕给公司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我都愿意自己承担,我知道这些在你看来压根就不值得一提,其实我也不在意,只要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的事,我都愿意去做,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的这些煽情留着自己用吧!”莫少南冷冷的睨着他道。
“如果我说当时只怪太年轻,没有辨别是非的头脑,你一定会觉得我这是在为自己开脱,对……我这的确是在为自己开脱,我无话可说,错就是错了……那时的我和你无冤无仇,直到后来我自己再去回想这些事才渐渐的发现,我只是成为了那个人当枪使的靶子,我没有要置你于死地的理由啊!你恐怕也不会相信,莫谨言也和你一样有一颗恨不得杀了我的心,可是明明你的毁灭最为受益的就是他不是么?”
“莫少南,我真是庆幸……”
庆幸可以有那么不止十秒钟的时间可以向你赎罪……虽然效果甚微……
“周子君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良久的沉默之后,莫少南冷冷的开口,眸色依旧冰冷如刀,他的问话却也叫宋郁一阵惊愕,双眸闪着不甘置信。
“原来你……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