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明辉的脸色,越发的阴暗。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自顾自地伸到茶几那边去抓起了一盒烟,从中抽出一根给我递过来。
估计是不爽我我诅咒他死了,他的脑子都有点像被门夹了那么秀逗短路,他特别跳跃特别无厘头地说:“可可小姐,给我吐几个烟圈看看。”
说实在的,我在这里混了那么久,基本上啥奇葩客人都遇到,啥奇葩要求也遇到。比如有些客人喝多了非要强迫我喊他堂哥或者表哥,比如有些客人要求我泪流满面演他初恋等等,但是要看我表演抽烟的,这还是头一回。
就跟某一年,我在椰风当个小歌手,这个傻逼男,他包下整个场子,他提出要求,要我注视着他,唱十遍《月亮代表我的心》。
当然啊,即使我如此健忘,我也依然能清晰地记得,我最后没给他唱那首歌,我们后面去了吃饭,他给我送了一束花,那束花香得我想掉泪。
然而我今天总算明白,我当初不唱那首歌是我人生里面最正确的选择。
在这个浮躁的时代,在这个疯狂的时代,别说月亮能代表一个人的心,就算太阳也没法代表一个人的心,就算真的能代表,那被代表的也未必是真心,说不定还是狼心狗肺。
正如我以为我曾经爱上一颗真心后面才发现我爱了狼心狗肺,是一样样的道理。
在心里面轻蔑地嘲笑,我表面却不动声色,我忽然就像拼命地跟余明辉对着干,把他气得半死还拿我没办法,让他花了钱消了费,还要带着一肚子气走。于是我故作轻浮地笑笑,我很快接过他递过来的烟,我没去找打火机,我而是淡淡笑笑说:“余总,像你这样的大人物,啥世面没见啊是吧。既然今晚这里是余总的主场,那还不如让我给余总表演个新鲜的玩意。这样吧,我就当着余总和大家伙的面,把这烟给吞了,也算是给大家助兴。”
说完,我作势就想要把这根烟往嘴里面塞去。
很快,余明辉以让我措不及防的速度伸手过来按住我的手,他的速度太快,力道也很大,我的手一下子被他“啪”的一声扣在我的大腿上。
他冷着一张脸,他拽着我腾一声地站起来,也不顾我被他拽得踉踉跄跄,他冲着那几对面面相觑的男女示意了一下,他说:“你们尽情玩乐,记在我账上,我先走了。”
不由分说,余明辉一路拽着我走出了包厢的大门,我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手,却被他禁锢得更是厉害,他一路拖拽着我走到了到处挂着迷离的昏暗的灯的走廊。
就在这时,兰姐从走廊的另一头摇曳生姿地走过来,她眼角含笑扫了我一眼,她用眼神警示我注意我的表情,她笑意盈盈地上前一步,作势想要拍拍余明辉的肩膀,然而余明辉却很快旋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兰姐,他说:“我要带可可小姐出去。你去把她的包包什么的给送过来。”
在我们这里,确实有些能陪客人出去该干嘛干嘛的姑娘儿,但是我林四四,不是其中的一员。
我张了张嘴,正要告诉余明辉这个傻逼我不出去,但是兰姐却依然是笑意浓浓稍带嗲气地说:“余总,可可是不跟客人出去的。这样吧,我这手头上新到了几个鲜嫩的妹子,我这就给余总领来看看,让余总挑挑有没有合心意的?”
余明辉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僵尸脸,他就跟没听到兰姐的话似的,他自顾自地说:“去帮我把可可小姐的包包送来。”
哪怕他的语气无比散淡,哪怕他的声调一点儿也没提高,但是这句话里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
就连见多识广的兰姐都微微怔然了十几秒,在她收起那些怔然之后,她很快笑着说:“余总,我们可可真的没有陪客人出去过…。”
兰姐的话还没说完,余明辉已经粗暴地打断她说:“去拿包!”
就像是神经线被扯中了一样,兰姐脸上那些笑意完全僵住了,她愣神了几秒,随即从我的左手腕上面扒下我的柜子钥匙,她转身朝着休息室的方向奔去了。
在整个偌大的走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我又拼命甩了一次手,也用手指去掰,然而余明辉的手却如同钢铁一般稳稳地钳制住我,我根本很难自我解脱。
手腕被他握痛了,对他的痛恨忽然又变得清晰起来,我刚才端着戴着的面具,一下子被我撕下来丢到了九霄云外,我将目光放在我们的手接洽的位置,我冷冷地说:“余明辉,你他妈的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我以为他会勃然大怒,或者会很不爽什么的,可是人家倒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淡淡地应:“林四四,你还是少点用话激我比较好,不然等一下我换着法子折磨你。我很记仇的,你忘了?”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我连你都没记住,呵呵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