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却似没有恶意，笑道：“受得住就好，我还准备了你爱吃的生鱼片！听说去年雪灾，你们受灾严重？你没有饿肚子吧？”</P>

贺鲁连忙收摄心神，斟酌回答：“牧民受灾严重！我请辽东官府赈济，他们说你不在，不敢擅自做决定。”</P>

七郎根本不信，脸上却沉重地说：“我当时不在辽东，否则会亲自过去看一看。至于动乱……你以西突厥人的身份领东突厥，手段不能太柔和。”</P>

“这一次我也准备了一些粮食，你们带了东西来，正好交换。”</P>

想要免费的粮食？那是不可能的。</P>

贺鲁盯着七郎，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说道：“我本来也不想问辽东要粮，只是职责所在。智者也说，我是大唐的都护，朝廷应该给我们赈济。”</P>

七郎微微笑了笑：“你说的智者……当初泥熟匐叛乱，就是他怂恿的吧？”</P>

这位草原上的智者据说能通神，当时算出先帝命数已尽，怂恿泥熟匐趁机叛乱。</P>

可没想到，他这一回居然算错了！</P>

贺鲁点点头：“他躲在后方，逃过了那一场动乱。他在牧民中声望又高，虽时常掣肘我，也不好处置。”</P>

七郎淡淡地说：“贺鲁兄跟我开玩笑？你要想动手，有的是机会。”</P>

室内气氛一时有些凝重。</P>

两人脸上都带着笑，仿佛真的是好友久别重逢，却又相互试探，背后都举着一把刀，随时可能刺进对方心脏。</P>

人生无常，相携来辽东时，哪里想过会有这一日？</P>

有仆妇进来，禀告饭已做好。</P>

七郎笑着拉起贺鲁，“咱们是好兄弟！今天把酒话人生，不醉不归！”</P>

什么狗屁智者，贺鲁不动手？自然会有其他人动手。</P>

贺鲁顺势跟着七郎往外走，犹豫着一会儿要不要生鱼片……赵全对他有什么误解？草原狼怎么会爱吃鱼生？</P>

他又不是猫。</P>

胡麻酱，韭花泥，辣椒酱，各种调料摆在桌上，锅里的大块羊肉冒着热腾腾的烟气；</P>

食案上还有一盆一碟碟片得晶莹剔透的鱼脍，旁边放着橙齑。</P>

“今日晚了，随便吃点，过两日安排接风宴，请各族兄弟们。”七郎大方邀请：“鱼脍很新鲜，蘸橙齑最好。”</P>

阿史那贺鲁在另一侧坐下，诚实地说：“我还是喜欢吃羊肉。”</P>

七郎瞪大眼睛：“你口味变了？”</P>

贺鲁：……明明是你自己误会！</P>

他干脆捞起一块羊肉，蘸韭花泥，手抓着豪爽地吃了。</P>

七郎看着贺鲁的手：“你也不怕烫。留在大唐，你想要的都有。”</P>

贺鲁反问：“什么都有？”</P>

七郎笑道：“你很羡慕大唐的繁华吧？见识过中原的富庶，如何甘心在草原上过苦日子？做一个瀚海都护，到底还是酋长；不如效仿阿史那社尔，入朝为官。”</P>

“陛下年轻有大志，只要你愿意效忠，荣华富贵唾手可得，就是你想打回西突厥去，朝廷也可以助你。”</P>

“有大唐做靠山，什么都有。”</P>

贺鲁的心一阵狂跳……他想统一东西突厥，被赵全看出来了？</P>

压抑着内心的不安，贺鲁勉强笑道：“我蒙朝廷恩典，得封瀚海都护，只想着安定草原，帮陛下牧马放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P>

七郎微微一笑：“是吗？你别忙着拒绝，来日方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