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得到叶岚的支持,多少让容洛书有点儿沮丧,可这并不影响她除掉陈党的决心。
叶岚在这一局棋中,是一颗至关重要的棋子,却不是不可替代的。
容洛书需要更多的势力来填补叶岚的空白。
自那次朝堂对峙之后,太傅与帝姬不合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燕京贵圈。
表面上看起来只不过是道德争论而已——太傅作为卫道士,很是不满行为放肆的帝姬殿下——至少平头百姓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朝中的肉食者们可不是这么想的。先不说陈太傅在朝中的位置——皇帝眼前红极一时的宠臣,再看看另一位,大燕帝姬,手握玄武关二十万大军——这个数字仅仅是保守估计。
只要将目光移到他们身后,就不难推算出一些耐人寻味的东西。尤其是见识了锦容帝姬所结交的对象——名扬京城的新科士子,朝中新贵们之后,燕京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肉食者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燕京,怕是要变天了。
精于算计的朝堂老狐狸们哪个不比含羞草更敏感,一旦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必定要刨根问底,看清局势,以保证不会站错队伍。
一旦错了,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但是他们远远没有料到,那是一场翻天覆地,血雨腥风的变化——那个从边塞回来的帝姬,带给这腐朽朝廷的,充塞着燕北烈风的撼动。
灵通的触角四处延伸,甚至有人打听到了帝姬曾与叶岚密会的消息,这些扑朔迷离的信息,更扰的每个人摇摆不定。
叶岚,光是一个名字,就承载着无数重捉摸不定的含义。
与其说,大多数的人在观望,不如说,他们在等一个人更倾向哪一方的信号。
毫不夸张的说,所有人都认为,他是帝姬与太傅之间,谁能制胜的玄机所在。
但是这些想法都影响不了容洛书的兴致,一丝一毫都不会。
皇后意味深长地问她的儿子,大燕皇权的继承人,现今的太子殿下,容洛珏:“你可知道,为什么,容洛书在回来不到半月的时间里,却隐隐成了皇族贵圈里的头儿?”
太子疑惑地看向他的母后,苍白的面色更显得弱不禁风的怯懦。他总是需要他的母后帮他拿定一切主意——包括那些深宫里最狠辣的算计。
皇后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只不过,除了她的亲生儿子,没人知道罢了。
皇后扯出一个艳丽得仿佛带着毒的笑容:“那是因为,那些世家子们好玩儿,而她会玩儿。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玩儿么?”
太子摇摇头。
皇后喜欢看儿子这种茫然到六神无主的表情,她很满意她这个唯一的亲生儿子。
因为容易控制。
“她和风雅士子们吟风颂月,她和纨绔子弟们喝酒寻欢——见什么人,玩什么玩意儿,这才叫玩儿。”
容洛珏似懂非懂。
“去吧,跟你这个皇妹好好学学。”皇后招了招手,“母后有些乏了。”
容洛书懒懒地倚在春满楼的天香闺里,玩味地笑着看那蒙着白纱,怀抱琵琶轻拢慢捻抹复挑的绝色女子。
她一双翦水秋瞳含情暗睇,脉脉地将与她合奏的虞韶泠凝住,此间情意,在场的这些风月场上的老手,哪个看不出来?
身侧有三四年轻公子——皆是些风流纨绔的少爷顽主——怀抱美人,轻声调笑着。
唯独容洛书孤身一人,端着酒杯慢慢啜饮。看着他们成双调笑,兴致却不减,似乎只是看着他们,就有难以言说的乐趣。
她第一次来这等风月场所,只不过是投这些公子哥儿们的所好罢了——牵着这些权臣之子,他们的父亲,态度总会有些暧昧的。
就算他们不站在自己这边,那也休想让陈枭拉拢了去!容洛书对他们最低的要求,不过是让他们别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自己一刀而已。
容洛玹停止与怀中清丽美貌的女子调笑,转过头,有些坏坏地对容洛书眨眼:“皇妹现在心里,可是滋味否?”
身旁的男子没等容洛书回话,就哈哈大笑起来:“皇兄你这话就差了,这还用问么?她孤身一人看着我们享尽艳福,心里怎么是滋味!”
出声此子,是齐安王府的世子,容炀霆。
要说这燕京数一数二的纨绔子弟,非齐安王世子莫属。
容洛书笑着睇了他一眼:“怎么没滋味?我可是觉得有滋味的很。”
容炀霆撇撇嘴,显然是不信。想了想,他眼珠子一转:“想不想玩儿点儿新鲜的?”他痞痞地笑着冲容洛书扬了扬下巴,“怎么样?皇妹敢不敢玩儿?”
容洛书挑眉一笑,端的是潇洒痛快:“奉陪到底!”
“好!”容炀霆将怀中的女子一推,站起身来,吩咐道:“跟我来,让你见识见识这别有洞天的春满楼!你们留下,可要把虞大人伺候好了!”他的揶揄让虞韶泠有些厌恶地皱起眉。
接到容洛书暗示的眼神,虞韶泠才压住心底的不耐烦,没有拂琴而去。
如果不是他们想见这春满楼里的头牌丝嫣姑娘,而这丝嫣听说太常寺卿虞大人的琴技举世无双,仰慕已久,想见她必得使太常寺卿前来,虞韶泠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