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王府的思麒贝勒真个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大丈夫,他果真如当日所言,半个月内娶进了苏家大女儿苏熙桐为正室。</P>
娶妻,是应许那天对硕王爷下的承诺,可是他没说会把婚礼搞得如此轰轰烈烈、威震京华!</P>
现在硕王府的贝勒弃佟家格格婚约不顾,义无反顾娶一布衣女子为妻的事情已传为大街小巷的头条新闻,令多少痴情少女也燃起“麻雀变凤凰”的希望,个个眼中都闪耀着梦幻的光芒。</P>
只有身着凤冠霞帔呆坐在洞房的苏熙桐例外。</P>
打从下聘的那一天起,她成天被思麒贝勒派来的侍女、嬷嬷们折腾来折腾去,又是梳洗打扮、又是恶补礼仪,还好苏老翁有教女儿识字读书,开口还不至于秽语连篇、庸俗不堪。如此大力整顿,终于把她平平安安送人洞房,今后嫁为人妇的贵族生涯……</P>
套句苏老翁的临别赠言:你就自生自灭吧!</P>
\"爹,您好狠的心呐!”年方十六的小姑娘成了皇族新娘,独守空闺大半夜,却不见新郎。</P>
“姊,无论如何,你也要好好建立起不幸的家庭,彻底发挥咱们下等人强韧的生命力!”——像蟑螂一样。</P>
大弟的赠言言犹在耳,可是她偷偷掀起头巾,环 顾这幢豪门巨宅的洞房——那奢侈豪华,世间仅见!海龙王娶亲大概就是这等排场了吧!凭她一个平民百姓的贫乏见识,脑袋里再也想不出比这儿更炫目的景象。</P>
太豪华了!尊贵得连蟑螂都羞愧得无地自容,偌大的花厅和内屋一尘不染,与她以往所住破烂胡同的简陋小屋截然不同。</P>
房外远处热闹非凡,可是新娘这厢却是冷清寂寥。不是说应该会有亲友来闹洞房,为什么都没人过来呢?是不是……思麒贝勒嫌她出身寒伧,上不了台面?</P>
“也没错!因为连爹都瞧不起我这个笨丫头,更何况是贵为皇族的贝勒爷。”苏熙桐放下头巾自言自语。隔着红绣头巾,谁也见不着小小新娘的表情,只有微弱的声响悄悄落在苏熙桐交握的小白手上,一滴、一滴、又一滴.…</P>
正在这孤单伤怀的时分,苏熙桐冷不防被房门口一大票喳呼吵闹的人声惊到,还来不及回神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这批赶来闹洞房的人们已团团围在苏熙桐跟前了。</P>
“咦,新郎官呢?怎么只有新娘在洞房里。”</P>
“刚才不是见他已经先离席了吗?居然不是回洞房来!”</P>
“这教我们如何闹洞房呀?”</P>
这票男男女女喧哗震天,左一句、右一句,听得苏熙桐头昏脑胀,不知该如何应付,两只小手紧张的绞在一起,连冷汗都快绞滴下来了。</P>
这样的场合不是该由新郎官来挡驾的吗?思麒贝勒却放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群陌生的亲朋好友。是他临阵脱逃?还是刻意要给她难堪?</P>
不!思麒贝勒不是这种人!苏熙桐心中一个声音反驳道。思麒贝勒连他阿玛的逼婚都毫不退缩、坚决反抗,他不可能会临时害怕而逃之夭夭;至于刻意给她难堪嘛……也不可能!行事光明磊落、刚正坦白的他,不会有这等卑鄙小人的行径。</P>
那他到底上哪儿去了?……苏熙桐信心再强,也强不过摆在眼前的事实。现在倒是她想临阵脱逃,不玩这场皇族婚礼的游戏了!</P>
爹!大弟!我想回家了啦……</P>
“我说好嫂子!你为何缩在一角呢?新娘子理当大大方方坐在床沿中间,怎么你却活像受人欺负的小媳妇似的?我们这群善良又亲切的亲友们哪里对不住你了?”</P>
听这声音清若银铃,话中却字字讽刺,苏熙桐明知是对方刻意在捉弄她,可是又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串如天罗地网般的问话。</P>
“亭兰,你别逗她了!人家新娘子出身贫寒,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你就别再拿你那张伶牙利嘴挖苦人家吧!”</P>
亭兰?是思麒的妹妹亭兰格格?苏熙桐记得嬷嬷们曾在闲聊时提过,说思麒贝勒是如何“整治”他娇生惯养的宝贝妹妹,硕王爷与硕福晋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却被他克得死死的。这口怨气,亭兰格格应该不至于笨到把它出在思麒身上,所以苏熙桐今后的处境想必...</P>
你就自生自灭吧!苏老翁的叮咛又闪进苏熙桐脑中,原本心头只不过凉掉半截的她,此刻则变成了完完全全的“冰柱美人”。</P>